地在切实地磨损着她的信念。
所有的东西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恍然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孤岛之上,离周围的世界越来越远,身边没有人会对她说实话。
没有人能够分担她的恐慌,温和地鼓励着她的医护人员不可以,那位美国专家不可以,赵之心也不可以。
这让她忽然见鬼地有些想念韩树华,在小时候那些在体操室同样艰难辛苦的日子里,她可以把这种痛苦的责任全体推到韩树华身上:就是你。她在心中嘶吼着,就是你!我讨厌这些东西!你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让我来替你完成?我凭什么要成为什么世界冠军?这关我什么事?
是的,我凭什么要成为什么世界冠军?
退役——这些日子,这个字眼她已经看到了无数次,这让她不得不去想这个可能性。
是的,也许在这个时机退役是个很好的选择,至少应该比后来被全世界的人看着状态下滑,再不得不狼狈退役要好得多。
而且,如果退役的话,便也不必每天练习,不必再为了保持身材而控制饮食,可以和什么人谈恋爱,可以结婚,就像个普通人一样。
像个普通人一样。
忽然,韩露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可是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七岁长到二十八岁,在冰场上度过了人生的每一个关键性的重要阶段,这里是她的世界观形成的根基。她根本,根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学着如何做一个普通人。
她像是被人骤然从飞机上丢下,身上空无一物,全然不知如何才能稳定自己。
一天的康复训练终于结束后,她在从整条小腿传来的压抑着的疼痛之下缓慢地,一点一点跪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上,然后又慢慢低下头,用额头抵住了地面。她的身体被双膝和双肘支撑着,这种沉重的钝痛感比起她练习时受过的伤根本不值一提,却在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全部意志力。
周围的空气,声音,光线,全都熄灭遁形。
当她的意识从黑暗之中慢慢升起时,她听到从自己的喉咙,或者是自己的内部发出的嘶嚎——不似是哭声,也不是单纯的发泄的尖叫,是混合了绝望,混乱,嘲讽,无助……在经过了长时间在内部封闭的发酵后倾倒出来的声音。
在国内的训练中心,教练组在正式协调处理江心与许浩洋的拆队事件时,也将韩露的退役纳入了考虑的范围内。在王西明看来,一个将来绝不可能再拿到奖牌的运动员,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