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爬起来,耳朵动了动,听见不远处的墙边有人急促的呼吸声。
眼睛冒出冷光,捂着胸口飞过墙边,来人是庄相。
原是庄相出门拜访老师,回家之时路过街铺想起阿九爱吃珍珠糯米鸡,正巧在外,就让车夫停下在路边候着马自己亲自去买,让常宝去字画店买些纸墨,而自己则抄小路去买珍珠糯米鸡。
谁知刚走没走多远就闻见一股浓烈腐烂的味道,本想忽略掉,味道实在太大,不知是什么东西会发出恶臭气味。
废了老大的劲庄相才爬上后院的墙,要是别人看见自己肯定会笑话堂堂一丞相爬墙,庄相想着。
刚爬上墙双眼就不转了满院的尸体,有些尸体已经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早已腐烂不堪甚至有许多白色的蛆在尸体上蠕动,令人作呕,而有些还像正常人一般,只是脸上没了血色,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躺在地上,从表面看尸体肯定不是一天死的。
庄相才看一眼就差点从墙上掉下来,连忙从怀里颤抖着拿出手帕捂住鼻子嘴巴,稳住要掉下去的自己,然后数着院里的死尸,十多具尸体,因着是爬上角落有棵茂盛的槐树遮挡住了墙,从他的角度并看不到五鬼所在的位置,五鬼受伤一时也没察觉出。
天空乌云密布,无端让人觉得压抑,没一会下起了毛毛细雨,后院全是一屋子不会说话的死人更显得阴森森的恐怖,强忍着害怕从墙上爬下来,扶着墙大口的喘着气。
“你看到了什么?”阴冷刺骨的声音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耳边,庄相吓得冷汗打湿了后背的衣服,直接往前跑,因为雨越下越大,看不清路,地上有块石头给绊到了倒在地上。
五鬼捂着还在流血的胸,斧头在地上划过的声音刺透庄相的耳膜,大雨淋湿了两人,好不容易跑出巷子,外面的街道也是空无一人,下雨都收摊了再加上临近晚上也没有人。
巷口边停着马车,车夫人已经不见,庄相突然停住,五鬼也停住。
“你到底是谁?”庄相喘着粗气问。
沙哑的声音带着让人深深的害怕,“知道我的人,除非你是死人。”五鬼举起斧头。
在巷口的拐角处站着的是常宝和车夫,下起了大雨,两人在躲雨,正急的直跺脚,正好常宝头往巷口出张望,就看见这一幕。
“老爷。”常宝惊恐叫了一声,手中的纸墨全部掉在地上。
“你们快跑,快跑,不要过来。”庄相大声叫着,常宝还是跑过来了,车夫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站在原地双腿发抖。
“想跑?你们都跑不了,我送你们一起去见阎王。”五鬼阴邪的发出桀桀的笑声。
常宝挡在庄相前面,护着他,朝五鬼大声的吼“要杀要剐随你便,你放了我们老爷。”说完扭头对着庄相说“老爷,你快跑,跑过这条街。”
庄相露出无奈,脚不肯动一步,常宝催促着,推了一把庄相“老爷,我死了没什么我是一个孤儿,可你死了,你还有小姐和夫人。”
庄相挪动脚步,跑了起来。
“真护主,不过,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五鬼话音刚落一斧头下来劈开了常宝的脑袋,身体被劈成了两半,血溅的到处都是,原本的青石板失去了原有的颜色,撒上了温热的鲜血。
五鬼杀死常宝后发现庄相不见了,“老匹夫、跑的倒是真快,今日先放你一马。”嗤笑一声,环视一周,眼睛直直的盯着整个人已经抖成塞子的车夫,车夫和他对视之后直接倒在地上,五鬼又拖着斧头慢悠悠的走过去,拿着斧头戳了戳车夫,车夫浑身抖着,最后一闭眼咽气了。
“吓死了?弱小的人类。”拖着长斧头穿过倾盆大雨的小巷中,跨过浑身是血的人。
庄相来了一个迂回,并没有上街,而是钻进了另一条巷子,这巷子里还有一间开着门的商铺,就直接进去了,因为淋雨发烧,倒在了铺子里。
“娘,爹还不回来?”今天的这场雨特别大,树上的叶子被雨打落在地上,门前的花坛里的花也被大滴大滴的雨砸的七零八落,阿九今天心里头有些不安,总感觉会出事,想到爹爹到现在还没回来心里头更是慌。
“阿九莫慌,你爹去拜访孙老师,怕是孙老师留他用饭。”庄氏心里也急,已经派人去孙老师家。
“娘,以前爹在其他人家里用饭也会派常宝回来通知,这么晚了,还不回来。”阿九急的把手中的绣帕揪成一团,叫了在旁边候着的庄总管,让他多派些人出去找找。
“小姐,家里的下人已经出去一段时间了不一会应该就会有消息。”庄总管回禀。
“麻烦庄总管了。”阿九向庄总管倒着谢。
“小姐莫这样,这是分内之事。”庄总管连忙摆手。
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下人回来,向庄总管禀告,庄相并不在孙家。阿九听后更是坐立不安,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盼望着出现庄相的身影。
阿九闹着也要出去找,这下着大雨她一个女孩子出去庄氏不让,阿九含着泪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的菜,爹爹爱吃的,爹爹爱喝她酿的桃花酒,这次他要是回来,她全部给他喝,不藏着了,心里这样想着,盼着爹爹早点回来。
又一穿着蓑衣的的下人回来了还未走到跟前,阿九眼尖的见着下人身上有血,吓得眼泪流出来了,连忙迎过去,庄氏也赶忙过来,着急的问庄相。“我爹爹呢,找到了没有?”
下人脸上一脸悲伤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混合在一起,哆嗦的回着话。“回小姐,老爷老爷……”
阿九听他这语气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想说话声音就像卡在喉咙里一样,就是说不出来。
庄氏连忙催促“老爷怎么了?找到没有?”
“夫人,老爷不见了,我们在食肆旁边的巷子只找到了常宝和车夫。”下人没敢说场面,他自己现在想起来还害怕。
“把常宝先带过来。”庄氏问道。
“夫人,常宝和车夫已经死了,常宝被人劈成了两半。”下人又哆嗦了起来,闭着眼睛回答。
阿九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呼吸开始急促,常宝已经死了,那爹爹也凶多吉少。旁边候着的银罗看情况不对,连忙让碧衣拿药来,喂了两颗药进阿九嘴里。
“常宝死了?”
“是”
庄氏听后停顿了半会,说“带回来厚葬”然后话语带着一串希望的问“老爷真的不在?你们可有好好找?”
“夫人,我们扩大范围找了,没有老爷,躺在地上的只有常宝和车夫。”下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庄氏摆摆手“你们辛苦了,管家都让他们回来吧,在换一批人到处找找。”
“是。”管家
庄氏和阿九坐在饭桌前,俩人都望着一桌子的菜。阿九忍不住抱住庄氏,庄氏知道女儿害怕了,她也怕。
“阿九,别担心,没找到你爹爹那你爹爹还有活着的希望。”庄氏安抚阿九,说出的话庄氏自己都不太相信。
“娘,我害怕”一串晶莹的泪水从阿九眼角滑落。
庄氏拍着阿九的背安慰。
庄家,一夜无眠,阿九和庄氏也一夜未睡,一直守着,说不定庄相等会就回来了。
第二天,庄氏派人进宫告假,说是庄相生病。右相打算今天下朝之后找庄相商量,正巧庄相告告假。
“小姐,您吃点东西。”曹嬷嬷按庄氏的嘱咐熬了一碗燕窝给阿九。
“嬷嬷,我吃不下。”一张小脸漏出慢慢的担心,眼巴巴的望着门口。
“小姐。”银罗在旁边皱着眉头担心着。
阿九还是摇摇头。
五鬼朝女子跪下,女子睨了一眼五鬼,红唇轻启“说。”
“有人类撞见我刚做的事,杀了一个,吓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跑了。”五鬼跪下汇报。
女子一袭红衣,一头青丝垂下,一双莲足露在外面,一双眼睛像带着漫天星辰,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嘴里吐出的话却让人害怕。“跑了?找个时间把他全家屠了,五鬼,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曾经还是蝙蝠之王?”话说的好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语气里满是不屑。
五鬼低着头没回答。
女子飞上屋顶躺在屋顶里上,青丝被风轻轻刮起,在梦里好像看见了曾经的两个人躺在屋顶上看着天空中的晚霞,她靠着他看风景,他却满脸宠溺的看着怀里的她,一身红衣的他和一身白衣的她,如今,好像只有他了。
五鬼低头,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捂住嘴咳嗽。没咳几声,从天上掉了一个瓶子下来,正巧他接住了,愣愣的看了眼手里的瓶,手拽紧,放进储物袋。
女子平和的躺着屋顶,望着已经放晴的傍晚天空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声的说了句“我想你了。”
“夫人,外面有人找您,见还是不见?”管家说道
“是谁?”庄氏一脸憔悴。
“老奴也不认识”管家摇头
“不见了。”庄氏刚说完,又反悔,“还是见吧,你让她进来。”
庄氏坐在大厅上见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妇脚步迟钝的走过来,“老人家,你来相府可是有事?”
老妇把手里的手里的信封递给庄氏,含混不清的声音“他说给你这个你就知道了。”
曹嬷嬷从老妇手里接过拿给庄氏,庄氏不明所以直接打开,哭的不能自已,其他人都好奇的看着庄氏,好一会,庄氏让管家过来,吩咐厨房的人熬些粥,自己则和管家跟着这位老妇去接相爷,让曹嬷嬷去告诉阿九,庄相还活着。
众人一听这消息高兴地不得了,相爷没有事。
阿九知道后自己主动让曹嬷嬷把燕窝端过来,她要吃点东西,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来了,可惜常宝不在了。
曹嬷嬷高兴的直抹泪,连声应着“诶诶诶,这就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