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曾经没心没肺的陈木枝,还是曾经聪慧机敏的陈木兮,都不觉得身为女子,就要比男子有诸多不如。
她们与男子一样,或读书,或习武,是大顺朝最为自由的闺秀。
一听竟有如此怪病,男人得了便不可遏制,女人得了却能自然痊愈,陈木枝头一个念头不是庆幸,而是跺脚。
“所以为何女人不能习武上战场?若水师里多些女人,说不定这病就蔓延不开了,也说不定医士就能从中找到治病的法子了。”
虽是有些强辞夺理,秦宜年一时倒也难以辩驳,只能努力微笑望着陈木枝。
当然,秦宜年瘦得只有骨头,这努力的微笑,陈木枝也没感受到。
“所以爹爹的调防,是在保存战争力,对吗?”陈木枝又问。
这就问在点子上了。
秦宜年道:“对。将军与医士密谈好多次,确定名单,将健康的将士调遣到各个战舰上,又不着痕迹地将患病的将士调到指挥舰上。我和冯将军,都是被他强行调离……”
秦宜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又对陈遇安抱着深深的感情。
“我们情愿和将军一同赴死,可……军令难违。”
赴死。所以,爹爹的结局就是赴死。
“爹爹是对的,保留了你们这些善战的将士,才有了东海水师的胜利。”
陈木枝安慰着秦宜年,却是心如刀绞。
爹爹的结局,是赴死啊!是带着一船患病的将士,一同赴死。将毁灭性的病源,一同埋葬在茫茫大海。以数十人的毁灭,换来整个大顺朝水师的最终胜利。
“二小姐,别怪将军,是他下令将指挥舰驶向风暴中心,我知道,他是安置好你的。”
见陈木枝低头不语,秦宜年以为她心中在伤心陈遇安带她一同赴死。
“你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指挥舰上,我也想不明白。你明明应该在冯天丛的十六号舰船上。”
秦宜年不知道,陈木枝也不知道。
她的记忆里完完全全没有这一段,即便是最近恢复了很多片段,那些片段也与这一段没有丝毫的关联。
就像从陈木枝的生命中,将某段时间生生地抽去。
就像指挥舰不是进入了风暴中心,而是进入了某个时间的洞穴,抽走了某个人的部分岁月。
“谢谢你,秦大哥。让我知道父亲是多么壮烈,多么英勇。”
从容赴死,和战死一样,是了不得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