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林语看着她手上的两张登机牌，有些吃惊，“你是打算？”
任琦安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推在了苏林语面前，“本来是给自己准备的，便宜你们了。”
苏林语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道，“但是爷爷那边……”
任琦安的一个响指打断了苏林语的话，“嘿，还想什么呢？我给你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至于能有多少，就看你们到底多机警了。”
苏林语还想再说什么，任琦安站了起来，“你知道，其实如果这一次没有这么顺利的话，潭城他已经决定了找到你之后带你离开。”
“什么？”
“我当他的秘书，很多事情都是由我经手。”任琦安淡淡道，“他已经转移了一部分财产在国外的账户里，因为不便让人察觉，所以这笔钱不是很多。而且还有一些他手上原来挂名潭氏的公司，也都被悄悄转卖了。他用我的名字注册了几家公司，看样子是打算自己单干。”
“他……”
“至于要不要辜负他这份心意，就看你怎么选择了。”任琦安吊着眼梢，看起来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她摁灭了烟头，拍了拍苏林语的肩，径直走出了房间。
苏林语看着桌上安静躺着的两张机票，没有说话。
良久，她打了个电话，做出了一个决定。
……
“你醒了？”苏林语刚把滚烫的粥放在了桌子上，就看见了潭城拖着步子走出了房门。
他皱了皱鼻子，“任琦安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苏林语有点惊讶。
“这里除了我还有谁会抽烟？”潭城反问，“把窗户打开透透风。”
“哦……”苏林语鼓着嘴，这个人也不问一句桌子上的粥和小菜哪儿来的。
不过说实话他这么清楚任琦安的痕迹，这一点也让她有点点在意。但是任琦安都已经给机票给他们“私奔”了，再吃醋就难免显得有些小心眼。
苏林语打开了窗，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样开窗不会让爷爷那边的人……”
潭城似乎还没睡醒，打了个呵欠，“让任琦安操心。拿了我的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他说得轻巧，便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没想到这个人什么都安排好了……苏林语摸着自己口袋里的两张机票，有些犹豫。
等潭城出来的时候，苏林语正在剥鸡蛋。
看着坑坑洼洼的鸡蛋表面，潭城洗了手，道，“我来吧。”
苏林语乖乖把鸡蛋给他，“潭城，我们出去玩玩吧。”
男人还在剥鸡蛋，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苏林语又重复了一遍。
潭城慢条斯理地把鸡蛋剥完，熟练地把蛋黄拿出，把一半的蛋白塞进苏林语嘴里，这才闲闲开口，“跑路跑出经验了？”
苏林语把蛋白吞下，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你居然你不同意？”
“谁说我不同意了。”潭城淡淡道，“只是在对你表示不满。”
苏林语话一塞，她本来以为潭城已经被伺候好了，没想到他这个人是秋后算账……
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讨好他的东西，苏林语把两张机票拿出来，向前一推，“爱去不去。”说着，就装作生气地起身。
听见男人一声轻笑，就把她拉进了怀里，“谁说我不去了？”
潭城打量着机票，“任琦安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苏林语有些惊讶。
“威尼斯。她喜欢的地方。”潭城简单道。
“哦，你这么清楚啊。”苏林语的语气有点酸。
潭城笑道，“她原来有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之前他们想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她……看上去不像是那么……”苏林语及时住嘴了，这是别人的私事，按理说她不该多嘴。
不过想到威尼斯，又是和潭城一起，苏林语挺开心地站了起来，“走吧，今天下午的机票，我们现在收拾东西去机场差不多。”
潭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等两个人到达威尼斯的机场的时候，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苏林语忍不住先笑了，眼睛闪着光，“潭先生，这算不算私奔啊？”
潭城眯了眯眼，“我只有护照，还有几件衣服，没有可用的银行卡，钱包里只剩下几百欧，你觉得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苏林语弯眼笑，手揽住了男人的胳膊，“所以这次就看我的，怎么样？”
潭城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人都知道，这一次的旅行看不到尽头，也没有开始。
突然，苏林语“呀”了一声。
潭城：“怎么了？”
苏林语表情有点羞赧，又有点黑线，“如果我说，我的钱包被人顺走了呢……”
“……”
大抵不是旅游旺季，威尼斯机场的人不算很多，至少没有帝都那么人来人往，苏林语余光轻易地看到了一个人行迹诡疑地挤开人群快速溜走。
她下意识就想追，“我好像看到了那小偷……”刚起步，就被身边男人轻而易举地拽进了怀里，她不满：“怎么了？”
潭城道，“你平时不都用手机支付？钱包丢了就丢了吧。”
苏林语哪里愿意，里面还放了两个人合影来着。
那张合影是她偷偷摸摸洗出来的，当时只是想为了以后有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纪念，后来带走它，没想到就成了两个人唯一的留念。
感觉到苏林语的挣扎，潭城也有些不满：“这是在外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
“哎，你别动我！”潭城拽着她的力度很少真正用力，她用巧劲轻而易举地挣脱，就顺着人流去追，口里还不忘大喊，“喂你别逃！”
苏小姐急火攻心，忘记了现在身处意大利，自己脱口而出的是母语。
于是热心的意大利人们只能目瞪口呆地让路，不懂这个长相姣好的东方面孔的女人在做什么。
苏林语本来以为最多是引起机场安保的注意，没想到自己跑出五十米之后，那个人就被一个男人提溜到自己面前。这回目瞪口呆的换成了苏林语。
“……你……谢谢。”苏小姐张大了嘴巴酝酿半天，看着对方貌似亚裔的面孔，还是用英文道了谢。
“不客气。”那人倒是用母语回答的，“刚刚看你喊，他正好跑到了我面前。”说着，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钱包，“这是你的吧？”
苏林语感激地接过钱包，没着急数钱——事实上也没钱可数，那张合影还在，完好无损。
她放心地把钱包收回。
“唔，就是他？”亚裔男子眼神揶揄地看向苏林语身后。
她慢半拍地回头，脸上有点热，好像自己的什么秘密被发现了。
“怎么样，要不要送到警局？”他似乎也没打算等她回复，只推了推前面被他桎梏的小偷。
苏林语看了看他，表情有点犹豫，旁边的机场安保也朝人走来了，“嗯，交给警方吧。”
潭城正好是这个时候到达的苏林语身边，看了看女朋友不正常的红润，和眼前男子风轻云淡的笑容，他淡淡开口，“多谢帮助。”
代女朋友说的这句话，暗示一般的宣告主权。
那人好脾气地笑笑，“助人为乐，小时候不都这样教育吗？”
潭城没说话。
苏林语敏锐地发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场，笑着打圆场，“这次还是要多谢你的帮忙。”
“没关系，为漂亮的小姐服务，是意大利的传统。”他俏皮地眨眼，笑容在阳光下灿烂得过分，似乎没感觉到那男人的黑脸，还友好地伸出了一只手，“你好，中文名是柏嘉佑。你可以直接喊我柏。”
这个人说中文的时候没有口音，长相又不尽是东方，高鼻梁和深邃的眼，倒有几分西方味道。
不管怎么说帅哥的笑容还是杀伤力比较大的，苏林语微微有些愣神。
这时候机场安保已经走了过来，是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啤酒肚大叔，看着小偷，撇嘴，“嘿，又是你。”
苏林语黑线……
那大叔打了个哈欠，“这位小姐，根据规定，你可能需要过来录份口供。”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柏嘉佑，“还有你。”
去警局的过程没有想象中繁琐，这要得益于柏嘉佑的翻译。不然苏林语不确定自己能从充满意味的英语中准确翻译出他们的意思。
三个人从警局出来，苏林语已经不止一次地感谢柏嘉佑了。
倒是后者似乎毫不在意地摆手，“难得看到国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说着，他拿出了一张名片，笑道，“我在威尼斯也快十年了，有事情可以打我电话，也许我能帮点无伤大雅的小忙。”
苏林语笑着，本打算接过，被潭城截去，“谢谢。”
虽然是客气，但他的语气和眼神中看不出感谢的意思。
苏林语偷偷地瞪了一眼潭城，转而对柏嘉佑笑道，“这次真的谢谢了。”
柏嘉佑笑着摆手，“没关系。不过看你们的样子是来旅游的，我家也开了个小旅馆，要不要来住，免费？”
意大利人的热情在来米兰的这一个月中她领略了不少，苏林语笑着拒绝了。
柏嘉佑也没坚持，刚想告别，就听见男人拉着女人离开了，匆匆撂下了一句“再见”。
他看着他们消失在夕阳方向的背影，笑了笑，很特别的情侣。真是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