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家。贞德帝指腹摩挲过奏折,看向偌大的殿中。贴金镶玉的大殿金碧辉煌,看着这华丽的皇宫,此刻他却是心重如压万斤石。
胶东巡抚视察民情时,意外发现河南道有一座金矿。一座被私人占有的金矿。
私底下占有国家矿,按照天周律法,等同谋逆。胶东巡抚张远安秘密上奏,他便下了手谕让他去查背后占矿之人,查到河州文家,线索便断了。
文家,不过是一介商户,下九流的商户,哪里来的胆子去占金矿?又哪里来的人脉,以及遮掩此事需要的权利?
文家,在京城中,亦有行商,且有家宅。
秦安道,便是他派去协助张远安秘密查探此事的人。没查到就算了,偏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文家,跟朝堂中人似乎有联系,且深居高位。
秦安道盯了文家很久,得到文家要在端午见那朝廷中人的消息,便是酉正时刻,青玉楼里。
秦安道上一刻给他递了消息,准备离开长河前往青玉楼,还没出甲板,就死了。
贞德帝阴沉着脸,捏紧手中的奏折。这些前因后果不能为外人道,他连因此事发出来的脾气都要把握住。
死了一个秦安道,不能让那些魑魅魍魉再揣度出他的用意。
“皇上,这折子……”旁边的李建志小声提醒。
贞德帝回神,看着手中被捏着,已经皱得不成样的折子,赶紧松了手。将折子上皱抚了又扶。
而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了折子。
开篇的陈狀名字就让他眉头一挑,十渐不克终疏?又列了十条他的罪状。这怕是一天都盯着自己的错处来过日子的,一列就是这么长一篇。
贞德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想起早晨宣政殿里的事,怒意和不满又上了来。
“《十渐不克终疏》——
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
陛下贞德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考之于今,其风渐堕,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何以言之?汉文、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