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宇良亦回来的一天,正好天空放晴。
太后和众妃嫔设了接风洗尘的宴席,但他脸色却有些苍白,原本就白皙的肤色上没有一丝血色,让人错觉为一碰即碎的细瓷。
他最后推掉了宴席,妃嫔们精心的装扮也失了颜色,不欢而散。
原本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是要与皇后同寝,但他今天破例,执意要留在龙承殿。
司事房送来新的熏香——夏风亭,以芍药,牡丹,玫瑰的花蕊为主料,用嫩荷叶煮水和之,最后将这些原料都放进未开的荷花花苞,等花开时取出。这是一味暖香,闻起来太过绮丽缠绵,倒不如那日在山上的围炉听雪好闻。
我记得银月曾无意间说过,她喜欢夏日里的芍药玫瑰,那样的张扬浓烈是她不敢的。如果她知道司事房研制出这样一种暖香,一定会很喜欢吧。
李明全在房间里踱步,显得有些急躁不安。我问他,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直到北宇良亦进门的一刻,他才像如释重负一样迎上去。
“皇上……老奴去给你叫陆太医。”
北宇良亦疲倦的点点头,缓缓坐在软榻上,直挺的鼻梁上是细密的汗珠。
“愣着干嘛?赶紧去打些热水啊!”李明全责备道,我虽心里疑惑但也不好多问,安分的打了盆热水回来。
我进来的时候,北宇良亦正把上衣褪下,腹部是草草包扎的纱布,已经有血迹渗出。陆太医眉头紧锁,盯着他那一道一指长的伤口。
看伤口的形状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利器所伤,皮肉外翻,已经有了化脓的迹象。
太医缝伤口时,他就像毫无感知一样侧头看窗外,但紧握扶手的拳头出卖了他淡然的表情。
真想不到他是怎样带着这样的伤口去应和太后和妃嫔。
太医清洗用具,瞥了我一眼,喝道:“呆站着干嘛,过来搭把手,用纱布包扎好!”
雪白的纱布,一圈一圈缠绕在他腰间,打结时不敢用力,抬头看他的表情,却看到他来不及收回去的暖笑。
“每日换一次药。”陆太医将东西交到我手中,在李明全的指引下离开。
“皇上,不就是一个破玉佩吗?抢了就抢了,你还用命抢回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奴怎么跟先帝交代?!”李明全嘟囔道,语气里尽是不满。
我收拾手里的东西,没太在意他们的对话。
等李明全退下,我也差不多该到歇息的时候了,但他受伤,我理应留下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