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是慈安宫的公公,深朱褐色精绣宫服,手握白色拂尘。
“太后娘娘请锦姑娘过去一趟。”他说话时眉目间没有变化,好似一个木偶一般。
北宇良亦蹙眉,还未开口就让那公公截住话头。“太后娘娘吩咐了,如果皇上非要跟着去。那锦姑娘就不用再去慈安宫了,而是直接送去审监寺。”
“笑话!”北宇良亦怒道,“柳素锦是朕的人,该如何处置还得先问问朕愿不愿意!”
公公将手里的拂尘搭在腕上,躬下身子,道:“皇上听老奴一句劝,太后娘娘的法子多的是,您也不是没见过。她现在肯光明正大地召见锦姑娘自是留有余地。若是有一天她不再知会皇上,锦姑娘何时何故消失于皇宫,也就永远都没人知道了。”
此番话语利害之处我们心知肚明,横竖都是一劫,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擦掉唇边血迹,福身上前一步。
“锦儿。”北宇良亦轻唤一声,“不论怎样,我定会护你周全。”
我没有回答,跟着公公走出龙承殿。
夜深人静,华灯初上。
整个宫殿都笼罩在缥缈的光晕之中。
冷寂与惆怅兀自在这所华丽牢笼中悄然绽放,萦绕不觉,三日有余。
年味未散,灯笼喜庆,即便如此依旧是遮盖不住这里的腐朽和落魄。
这是我第三次进慈安宫,静人心神的檀香幽幽释放。黑木珠帘随着抬腕动作而微微摇曳,暖光倾注至羽睫,涟漪跳跃。
太后捧着茶盏坐在木塌之上,面上冷然,锐利的目光好像随时都可以将人撕碎。
我跪在她面前,将头低下,除了地面上的波斯贡毯的精致图样,什么也看不到。
她将手里的茶盏扔过来,瓷盏滚落,还未泡开的茶叶纷纷撒地,热水浇注在我的手背,烫出一片红迹。
我不敢躲,也不能躲,乖乖受着。
“柳素锦!你好大的胆子!”她是真的怒了,额前坠饰摇摇晃晃,迎合着起伏不定的胸腔。
“奴婢知罪。”
她直径走过来,左手钳住我的下颚,力道惊人。“哀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怜悯你,放你一条生路,你就是这样报答哀家?”
我无法做出解释,疼痛汇聚在下颚。
“十年前有个梅妃,现在又出来一个柳素锦!你用你这张狐媚面孔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心中轻轻一颤,却依旧强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