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探望父亲之后,苏子珊几乎每天都要去医院陪陪他。很多时候,苏昌和昏睡不醒,她也不叫醒他,就握着父亲的手,在一旁干坐着。刚开始,她还担心遇到苏子龙,担心二人再起冲突,随着时间流逝,她也没什么畏惧的了。在二十几年前,苏子龙都能被她吓得抱头鼠窜,现在为什么要怕他?
究其根本,还是苏子珊不想跟他起冲突,以免造成不良影响,以至于影响到苏昌和的健康。
别的子女陪床,往往会跟老人说很多话,哪怕老人听不到,他们也会不停地说。但是苏子珊不说话,只是坐着。她也不哭,甚至都没有什么表情。医护人员都觉得她有点奇怪,但她偏偏又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只要她一来,护工就可以去泡茶叶,或者去外面透透气,二人基本上没什么交流。那天,护工拎着他的保温杯进来,长叹一声:“花那么多钱,遭那么多罪,还是不行了。所以说,都到这份上了,换肝还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把那些钱留给子女。”
苏子珊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护工突然就怂了。这个女人长相很温柔,可眼神却很凌厉。
“大哥,我爸刚移植的肝脏,现在有没有在他身体里工作?”
“这个……”
“如果不换肝,他两个月前就该去世了。”
护工不服气,小声咕哝道:“可这两个月他也很遭罪。而且,费了那么大劲,不还是只能活两个月吗?”
“就算遭罪,他也不愿意死。”苏子珊平静地说道:“老人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就尽量满足他的愿望。”
护工没想到这个女的嘴巴会这么厉害,他讪讪地说道:“这两个多月,他就干躺着遭罪,吃不下喝不下还排不出来,天天疼得要死要活的……你们做子女的,应该替他做出判断。他这样活着,毫无意义。”
“我父亲神智清醒,不需要我们做出决定。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他有勇气面对,我们就帮他全力以赴。”苏子珊说道:“再说意义,难道不能吃喝,每天感受到的只有疼痛,这样就没有意义了?可是他至少跟我们多相处了这么久,看到他外孙逐渐成熟,也等到我愿意来陪他……如果他两个月前就走了,那时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他,他会带着遗憾走。现在我都愿意陪在他身边了,让他感受到一丝家人的温暖……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护工彻底没话说了,只能干笑两声,坐在一旁看手机。苏子珊也不再指责他,也没有继续生气,而是转过头来看着父亲。这个被病魔折磨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