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康见我沉吟不语,以为我是被气着了,遂借着推点心给我的间隙,附在我耳畔小声道:“你别多心,那些笑话你的人,多半也是草包,她们笑话,你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你学我,只听不在意,或者听都别听。”
我蹙眉看着允康,她这话说得是不错,但我怎么听着怪怪的,明明在骂别人,但好像还连带上了我。什么叫她们也是草包?这话很有歧义,难道在允康眼里,我也是个草包?
我翕动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只回她一个礼貌的笑,然后扭头看向上首的听笙。听笙以手支颐恬然侧坐,一颦一笑惹人流连,便是我一个女子看了都觉得移不开眼。她脸上始终含着笑,正忙着和她周围几个嫔妃说话,丝毫没注意我在看她。
我讪讪的收回目光,随手捡起一块点心塞在嘴里。
真奇怪,进宫前内侍来传话时不是说,是听笙特别交代了要让我出席的吗?按理来说,她做此嘱咐,应该是要跟我说什么话的才对,但她除去开宴时对众人说了两句客气话,半晌都没有再启齿,更不曾和我有接触时间。我时而装作无意抬头去看她,好几次目光相接,她也只颔首对我笑笑,并无意来寻我问话。饶是如此,我还是静等着她来搭理。可直到退了宴,听笙依然无动作。
我们离场的时间也算不得多晚,但因这天突然回转变阴,使周遭看起来雾蒙蒙,暗沉沉的,多半是要下雨。北风忽起,带着刺骨的寒意,风卷起树梢枯叶来势汹汹,打得人眼迷离,也吹得宫苑枝头上熟透的柿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我和允康在众人身后悠哉悠哉的走,故意将步子放得很慢很慢,只为了和她们错开出宫时间。这些人口舌之争太厉害,不要招惹为好。
朵步和盏露分别侍在我和允康左右上方,两人都担心会落雨,就都想赶紧出宫门到马车上待着,但因我和允康走得实在太慢,她两步子放得慢也不是快也不是,只好不停催促要我们走快些,说手上无伞,下雨没遮。我和允康不做理会,犹自说着笑。我们商量着,寻个天气好的日子该去看看于归那个病秧子。
这条直道尽头有个拐弯,拐过去就是出宫的夹道,夹道两侧都是深墙修砌的宫苑,里面环植乔木果树。到夹道临转弯时,树上突然掉下个红柿,不偏不倚,正好砸向允康。我连忙伸手去挡,可惜没挡住,只听啪嗒一声,那柿子便在允康额头上爆开皮,红而稠的汁水溅了她一脸,她立在原地,满脸错愕,苦笑道:“猝不及防啊——”
刚说完,狂风再起,接二连三又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