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喝点儿酒,”方良哲忍不住叮嘱道:“侯爷可是让我把仙女姐姐你的情况如实汇报的。”
陈桐生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笑问:“他都,问你些什么?”
“这可是机密。”方良哲想了想,神神秘秘地说:“要想知道我都跟侯爷汇报什么,你就得跟我合作。”
“喔?”
方良哲一指自己那个小小的县令府,道:“给自己一个稳定的地方来休息吧。我在镇上打听了一圈儿,你既很少住镇上客栈,又不投宿他人家,晚上都睡在哪儿?这里的冬天不比京都,夜里能把人活活冻死的。”
陈桐生笑起来,眼神示意她是清楚的,然而方良哲让她暂住县令府,她又摇了摇头。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陈桐生说:“我也不大会回去,也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有时跟着商贩追查飞光,一走就是很远,一来一回,再回到岩山的时候,一个季节都快过去了。”
她就是靠着长时间的不眠不休,来频繁奔波于各处各类人之间的。
方良哲看她平时神出鬼没又消息到位的情况,大概也能猜出来,道:“时间久了你要撑不住的,想当年我科考,因为被我娘叨叨了半年,始终休息不好,差点没在考室中睡过去。若是我在那个时候睡过去,那之前半年的紧张又有什么用?”
“不睡也好,不会做梦。”陈桐生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便把桌子上的小酒壶饮干了,起身道:“最近警戒些,王三这帮人失了联系,与他们交接的人必会前来探查。”
方良哲赶忙问:“你又去哪儿?侯爷叫我提醒你注意保护自己!”
而陈桐生只是背对着他一挥手,跳上院墙后很快便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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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北部的夜空星子总是很亮。闪烁的,冰冷的,如同华美而冰凉的细碎宝石铺撒开来。
当天幕黑到一定程度时,人走在路上是没有影子的,田土也漆黑,山林也漆黑,城镇漆黑,人也漆黑,一切都只是黑暗中的剪影,极其不便于出行,但又极其便于活动。
陈桐生极好的目力在此刻便派上了大用场,她不需要提灯也能大概地看清脚下道路,不会像正常人一样两眼一抹黑地走路直打跌。
自她的结巴逐渐转好之后,她便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肖像普通人。比常人卓越的目力,比常人卓越的弹跳力,与超越常人百倍的耐力,她靠着腹腔里酒精燃烧出来的热度,能在深秋的北部一动不动,清醒地呆上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