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州府的跨江大桥,经过百余年的修缮,越发宽大稳固。
只是在灵气复苏后,却在短时间内被封锁。
无人知道原因。
只知道在刚开始时,这里每逢夜间便会发生一两起神秘失踪事故。
在进入大桥前,监控中完好无损的车辆,一旦驶入这座跨江大桥,便会了无踪迹。
事态愈发严重,这座桥终于被封锁。
刚开始只是一些初级执法者排查。
到现在的一辆辆装甲车排列,无数执法者布下森严警戒。
空洞洞的大桥因为太久无人经过,似乎变得十分阴暗。
桥底的平缓水面与两侧湍急无比的江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好像无形中被一方另一方磁场笼罩,镇压。
夜风呼啸。
陆慈走在江边,目光扫过这一处诡异之地。
身后是这件事情的最高负责人,吴易。
身材不高,一米七左右,但是很壮实,面容坚毅。
从作风以及行为来看,吴易应该是军人出身。
吴易跟在这位传说中的国士大人身后,坚毅的脸庞却略显憔悴。
镇守这处跨江大桥,对他来说,是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摧残。
看着一个个弟兄,属下,消失在江底或桥上的那种无力感,令他十分颓废。
若不是考虑到导弹的所带来的种种影响,他早就恨不得将这整座桥掀个底朝天。
砰!
吴易突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人,连连倒退,军靴在泥地中踩出几个坑。
回过神来,才发现陆慈正在盯着自己,略带笑意。
“国…”
“无需如此,与我讲讲你们是怎么断江截流的。”
吴易刚想请罪,却听到陆慈出声问询,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说道:“我们最开始是抛石断江,大概十分钟左右,不管多少石块,都会不断下沉,不知去向了何处,后来更是耗费巨资打造出一块铜墙铁壁,却是直接陷落无踪。”
陆慈若有所思。
莫非这下面也是那柳暗花明,别有洞天?
一步跨出,陆慈来到那跨江大桥旁,悬空而立。
“国士不可!”
吴易目眦欲裂,他手下许多的武者,便是这般肆无忌惮,结果瞬息沉江,失去了踪迹。
如果国士也死在了这里,他便是大夏的千古罪人!
若无国士,何人扶大夏之将倾?!
陆慈独立虚空,一袭白衣紧紧贴身。
江面之下传来一股股吸力,欲要将他拽落。
论力道?
陆慈握掌成拳,便要一拳砸下。
却忽然皱了皱眉头。
他怕万一没控制好力道,连整座大桥都化为废墟。
桥毁事小,但是事态可能会瞬间演变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江边尚有许多人驻扎。
他并不确定会发生什么,所以可能来不及阻挡突如其来的变故。
心念至此,陆慈便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下。
沛然巨力砸下。
新生天地似乎都承载不了这万般力道,虚空不断颤栗。
江水呼啸斗转,无尽洪流如银河倒悬,成垂天之幕,绵长大江分化开来,一片干枯的陆地逐渐显化。
任你变化通玄,我自一力破之。
吴易目瞪口呆。
霎时间,灯火通明,一道道炽热白灯打向江底,宛如白昼。
咔嗒!
枪械上膛的声音不断响起,一杆杆黑漆漆的步枪对准江面。
哗哗!
犹如磨盘的声音缓缓而动。
装甲车上的一座座炮台在移动。
尽皆锁定江底。
陆慈低眸望去。
江底除了泥沙淤积,并无任何活物。
哪怕是杂乱的水草。
只有一个漩涡般的东西呈现出来。
空间不断旋转,产生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痕。
就是这个东西吗?
吴易身上的传讯设备想起了声音。
“报告队长,按照现有数据分析,只能知道这是一处极其不稳定的空间磁场,或许…连通着另一处空间。”
那道声音的语气似乎不敢置信。
这也太过…神奇。
吴易将目光投向那道略显单薄的伟岸身影。
陆慈心中其实几乎已经确定了这是什么东西。
王屋山老天师曾与他有过一场长谈。
说的便是上古之事。
这洞天福地,便是其中尤为着重的存在。
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
并非子虚乌有,绝不是当今世人所认为的风景名胜之地。
三十六,七十二,也只是个统称。
这方天地中还囊括着无数小天地。
那些道家所列举的,也只是他们所掌握,或者小天地中尤为突出者。
只是这些个小天地的来源,老天师却是没有细说,似乎连他们坐拥的千年道统,也是一知半解。
而陆慈眼前这一处,便是并未留存在记载中的一方小天地。
“这漩涡的来源我已知晓,诸位不用担心,各司其职便好,我先行探测一番。”
话落,陆慈直接进入了那处漩涡当中。
“国士大人,麻烦看看还有没有人生还!”
吴易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话,陆慈的身影就已消失不见。
但是吴易却一把坐在泥泞的土地中,仰天大笑。
最后关头,他看见了,陆慈对他抬了抬手。
“哈哈哈哈哈哈!”
岸边的执法者们目目相觑。
队长不会疯了吧?
吴易一个人对着江面放声大笑,目光却越来越迷离。
他伸手划过江面,带起微微涟漪,转瞬即逝。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多少英雄?
青山依旧在,故人几成空。
谁知道那处鬼地方中是个什么光景?
这么多天了,那些人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吴易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抱着些痴望,盼着他们归来。
“在这个没有英雄的时代,我只想做个人。”
吴易不禁轻声呢喃道。
这是最先死去的一个年轻人说过的。
他总是嘴边挂着这句话,喝着酒时不时扯两句。
以至于许多不了解他的人,与他喝过几场酒,便再也不愿喝了,认为他是个懦弱胆小的人。
可他却是最先死去的。
懦夫的心里也住着盖世英雄。
年轻人死去的那一夜,营里无数曾经与他喝过酒的人,走到江岸前,默然注视。
他们打开一瓶瓶酒水,洒入江中。
洒完一瓶又一瓶。
洒到最后,几十个赴过边疆,从戎十载的汉子,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哭过之后,重新回到各自的岗位,严阵以待。
战场上,从来不许他们肆意放纵自己的无处宣泄的情感。
当时吴易就坐在后面,刚开始想着为年轻人打抱不平。
看到最后,又骂起了年轻人。
既然想着不当英雄,那就别去逞能,言行不一的人,我吴易真的很讨厌。
真的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