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暗疮。
“郡王果真是一针见血。”宋知熹暗暗地轻声哼哧,面色却不显波澜,谦恭有礼,依旧维持着她的端庄和稳重。
贺衔也不恼,这女子佯装得再好,脸上分明是倔强,“还以为你是个理智的,敢情我那些卷宗,你是白看了,给你,果真浪费。”
他眼里闪过一道恍惚,那日琼林宴的惊险一幕,难道只是她心头一热心血来潮?
“起死回生……貌似是不行的呢……”她无意间搓了搓手指,这动作,轻慢得很。
“看,你自己都不信。”他缓了脸色,好整以暇地启齿,对着这个他向来眼不见为净的女子,在清凉朦胧的月色中,竟是多了几分耐心和温和。
“宋知熹,世界上不可直视的,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温热的夜风扑击明亮的繁星。
宋知熹上前一步,定定地看他,她想听听见解。
任由女子靠近,他双手向后一背,凛然和她对视,“很多事情,你要想开……”
“尤其是有了感情的两个人,其内的心思,尤其难以参透。正是有了个了断,他们才终于得以坦诚相见,不是吗。”
“再说,你怎知,对于他们来说,对于我们来说,这不是一个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宋知熹放下提防,放松紧抿的双唇暗叹道,“这些……我明白的,我其实明白的……只是颇为动容,况且……真心舍不得。”她垂头,想掩饰自己少有的落寞。
往日的意气风发一点一点地在她身上消磨。
“郡王,你知道吗,甚至一个短暂的瞬间,也拥有丰腴的过去。”宋知熹擦了擦眼角,“这就是美好了吧。”
“你倒是看得比我通透。”他轻轻笑道。
“呵!我心里门清儿着。”宋知熹黛眉一扬,转而笑靥如花。
像筛子筛麦粉,星光在洒落,有女妖扬不自知。
他转头移开视线,这女子……偏偏从来就不知道收敛。
孙喻舟这人,虽然是个爱美惜美之人,可不像个纵欲过度的,说起来,作为女子可能不信,原是他洁身自好,懂得把握分寸。
他也自以为薄情,却在暗地里已经情根深种,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让他察觉自己的心意。
太看得开,太放得开,没想过去琢磨自己的心底,没想过要挖出自己还有那份真挚赤诚的感情。想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纯粹对美的欣赏追求和情根深种的心意,究竟区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