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今年彩头更胜往年,又多了好些船队。”
“可不。前日夺云试上那魁首,就是那叫土小四的,这番也要来打围,不正是奔着那彩头来的么。”
“今年这围,定然好看。我只早些过去,占个好位去。”
“哪轮得到你?早被人分了去,在那坐地起价呢。”
众人口中,皆是大围之事。
陌离便随口问了一句:“这位小哥,你方才说到那土小四,却是哪支队伍的。”
立时有好事的接过话去:“听闻是那三皇子嬴协的。别人都在这大泽中操练半个月了,他们家的船昨日才下水,也不知这皇子怎么想的,许是钱太多了吧。”众人皆哄笑了起来。
“又是那三皇子。不过兴许能在这大围上见到弃,与他说上些话。”
陌离花了些银两,在那元益丰看台上弄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他于这些喧闹之事原不是十分热衷,加之长年在外漂泊,还是第一次看这大围。
他来得略迟了些,待在台上坐定,那围已经开始了。
远远泽中一人遥遥领先,却是太子那盲奴。陌离定睛看得片刻,不禁发出“呀”的轻呼,这一声中既有惊讶,又有激动与不忍,眼中竟闪烁泪光。
眼见众人在水中乱成一团,又眼见那香卡另辟蹊径突围而出,再见弃施展手段后来居上,泽中局势一盏茶工夫竟然数度变化。
台上看客山呼海啸,台下锣鼓动地喧天。陌离不禁面露微笑,心中赞许:“怪不得众人如此狂热,这大围还真是有些看头。”
孰知此时异变突起,那怪鱼自水中冲出,台上众人瞬间失了方寸,山洪般往场外涌。
“不好!”陌离惊呼起身。他的位置离那通道甚近,还未来得及迈步,竟已被裹挟在汹涌人流中,足不沾地送至场外,摔在一坑烂泥之中。
爬起身来回头看时,“轰隆隆”一声那台不知何故竟已坍塌,耳畔但闻哭爹喊娘之声。
接着便有那拖着残肢断腿摸爬嘶吼着往外挣扎的第二股人流,又将他莫名其妙推出了半里地。
他抱住一棵大树,这才躲过人流践踏,却发现屁股真的转了筋。
待人声终于寂静、那腿也能活动时,跌跌撞撞再回到大泽,便只见冷风卷起一地恶臭血腥,无数野狗乌雀残尸堆中狺狺争食,活人一个也无,只剩一泽血水,上面浮着白花花一团数十丈大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