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拂去他头顶上厚厚的积雪,让他那一抹雪亮的光头重现,在美丽的雪景中,他的头宛如俊美的明珠,高远而圣洁。我这样抚摸他的脑袋,本以为圆通会立时转身,甚至点我穴道,因而做好了防备。但圆通仍然没有回应。
我又将手轻轻放到他的头顶上,他那一抹雪亮的光头冰凉,像雪一样凉。我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于是,我轻轻地在圆通肩膀上一推。
只那么轻轻用力一推,圆通却像一颗刚刚被砍断的树,一头栽倒在地上。
“哐”的一声响,倒在地上的圆通仍然保持着虔诚的跪姿。
我和李小谦都吓了一跳。李小谦大声惊叫:“不好!大师冻僵了!”
我和李小谦慌忙抬着圆通一路跑回了禅慧寺。在禅慧寺崭新禅房中,点起火炉,给圆通披上厚厚的皮袍。
许久,圆通几如死物,浑身冰冷,躯体僵硬,而且还摸不到鼻息。
我以为圆通被冻死了,心中悲切欲哭。但他却在红泥火炉的温热中奇迹般地苏醒了。
“阿弥陀佛!”圆通轻念佛号,双手艰难地合十。
明知道圆通不会告诉我,但我仍然忍不住地询问:“大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在雷峰塔前跪着?这么冷的天,差点把你冻死!”
这次,圆通却说话了。他说了一些我不能理解的晦涩禅机,他说:“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求不得,放不下......”他神情忧伤而痛苦,丝毫不比当初他跪在雷锋塔时轻微。
李小谦开口劝解:“大师。寻不到长久的相依,短暂的相伴也是好的。”
那时,我才突然感觉到,李小谦是知道圆通的秘密的。或许他们之间有一次我不曾知晓的长谈,或许李小谦是圆通长久以来倾诉的对象。
但是,我不是。即便是和他们朝夕相处,但我仍是外人。这世间,有很多时候,我们总感觉自己别人已经无比亲近,甚至我们就是亲如一家。但是偶然间又发现,在一个亲密无间的团体中,还有另外一个更加亲密的团体。这样的发现,让我觉得可笑,我嘲笑自己自作多情,过分高估了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位置。
其实,我在别人心目中,一直都是无足轻重的那一个。所以,我始终都是一个外人。
一阵寒风吹动禅房的木窗,发出“咔咔“个响声,像是亲密的朋友们在说悄悄话。我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走出禅房,看弯月拨开云雾,月光笼罩,禅慧寺一片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