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旧的破庙里到处是残垣断壁,凛冽的北风寻觅着藏在角落的缝隙,穿透低矮的石壁,呼啸着贯穿灰尘满布的废弃山神庙。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花白胡须的山神像布满尘埃,残破的蛛网凌乱的罩住山神的脸颊和断臂,散落满地的枯草和腐木杂乱无章的掩住了吱吖叫着的灰鼠。
小男孩躲在败落的神像背后,衰草枯黄,厚厚的一层盖在他幼小干枯的身上,像一只刚脱离母体的幼兽一般,蜷缩着细长的四肢,抱紧自己孱弱的躯干,护卫着仅剩的余温。
好冷。
他爬出草堆,看到了那个已经死去的老家伙。
老爹终究还是没能挨过这个冬天,可是,就算那个老家伙活着,又能改变什么呢?除了呵斥责骂,那个满脸衰朽的老头子早已神经衰弱,整日言语不清,咒骂着那些小男孩完全听不懂的话,老家伙总是偷酒喝,也不管是酒馆剩下的残羹,还是香客献予神佛的贡品,小男孩见过最多的,也仅是倒在墙角浑身酒气的一摊烂肉的模样。
现在,那摊烂肉真的快要烂了。
小男孩在呵气成冰的早晨发现了死在墙角的老爹,凛冽的冷冬把老家伙的身体彻底冻僵了,就像一尊石像,他花白的头发枯草一样杂乱,冬日懒洋洋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褶皱如风化岩石般的脸上,平日里满面憎恶的苍白脸上,此刻居然露出了小男孩从未见过的平和表情。
尽管活着的时候心心念念着老东西赶紧去死,可是真的死了的这一刻,小男孩蓦然发觉眼底温热,他脏兮兮的小手抹掉眼角的水渍,茫茫然的空洞洞的天地之间,彻骨的冷意扑面而来。
那场大雪来的很急,很久,很久。老头子的尸体很快就被大雪掩埋,小男孩站在漫天的飞雪里,看着白色的大雪把老家伙一点一点吃掉。
大雪一寸一寸的将愣愣的小男孩覆盖,就像一尊被大雪埋葬的雕像。
那是一个小小的、黑瘦的像一块腊肉的小丫头,褐色干枯的头发,脏兮兮的小手抹着眼泪,枯瘦的手臂在漫天大雪里挥舞,从雪窝里把冻僵的小男孩挖了出来,娇小的身子吃力的把冻僵的小男孩拖进破庙,藏在山神像后面。
从未有过的恐惧让小丫头浑身颤抖,哭唧唧的小脸皱皱巴巴的更加难看了。她没有什么东西能再失去了,只有这个比她大了一点点的小男孩了。
四年前的冬天,他把她从干草堆里拉了出来。
四年后的冬天,她把他从雪窝里挖了出来。
小丫头把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