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小以为他们被逮到只会是发些银子或者打上几板子,直到她看到县尹安排的那些士兵手中拿着的刀剑战斧,她才清晰的认识到,周文周武要是被抓到会被处以死刑!
周武也就罢了,他杀过人,可周文那个温润公子,难道就要被自己害死了吗?
她承认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会在那天周文周武上面之时果断的选择去举报他们。甚至不念周文曾经请的那一饭之谊。
举报他们的做法分明是对的,要知道这些兵器要是真的被运输到岐周,必定会加速岐周和殷朝的战争,她这样做或许会阻止或延迟一场战争。
但她终于不是那般铁石心肠,她还是会愧疚,不想周文那样谦和友好的人受难。
苏小心念一动果断放下筷子,奔出房门。小毛头和许清惊讶的看着苏小如此激动的跑出门去不所措。
如果苏小能够看到以后,那她一定不会去找他们不会试图去阻止。毕竟他们的生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唯一在乎的人,只是他而已!
来到城门,正好遇见周文周武的商队,苏小大喜,却望见车轴行事过的地面地上的车轮印记明显深了好几分,这说明车上原本在贴心布庄买的货物里夹了东西!
苏小站在远处犹豫片刻,可还是举出手朝周文周武挥手,因为太着急她忘记呼唤他们的姓名:“喂!”
纵使如此因习武练的五感灵敏的周武还是顺利的看到了苏小的方向,看到苏小站在远处朝自己呼喊的样子,周武忽然感觉心中好似清风拂过暖暖的痒痒的。
他露出一个无害的大男孩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准备朝着苏小的方向走去,却在这时背后士兵大喝一声:“车上私藏兵器,将他们抓起来!”
周武蹙眉立即转身拔剑就朝那名军官上砍去,鲜血如同颜料般艳丽血腥的从士兵的胸膛喷涌而出。
不过一瞬原本伪装成商队的众人立即从车中拔出刀剑,就连温润谦和的周文都拔出了剑一脸杀气!
“保护公子!杀!”商队一人大喝一声,众人立即围在周文和周武身边,将他们包围保护在一个圆圈里面。
原本守护城门的士兵和商队的人差不多,但不知为何忽然从各处冲过来无数的士兵,足足有商队的两倍多人!
面对如此数量悬殊的生死对抗,周武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深深朝苏小看了一眼,那一眼诧异惊异,随之那双眼染上血色强壮有力的手握着锋利的铜剑,越发坚定越发凶狠的刺进不断围攻而上的士兵。
“丫头!”低沉酣磁的声音在背后传来,苏小后背下了一身冷汗,不待转身,那人已经打手一搂将她的腰单手抱住!
苏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是一阵的天旋地转,原来是她被君隐放到了马上,而君隐毫不意外的坐在了她身后,双手拉住缰绳将苏小整个人圈在怀中。
不待苏小反应马已经朝着城门那场厮杀奔去,马蹄哒哒,刀剑兵乓,地上的风沙被这场殊死决斗扬起,场面越发凌乱血腥。
俊美嘶吼一声停在那场厮杀的不远处,君隐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处,冷峻的眼神冷漠嘲讽的看着前方。
终于正在厮杀中的两人看了过来,周文周武看着坐在马上搂着苏小的君隐,面色一震!
周文压低声音愤恨又惊讶:“她背叛了我们?”
“不!”周武否定道,“是她也被发现了,我刚刚看到她打算为我们通风报信!”
两个人看着前方的人,下意识咬牙,这个人来了,他们今日还会有活路吗?
飞廉骑马停在君隐身旁道:“岐周候的两个公子,也不过如此,如果今日他们二人都死在这岷县,那只老狐狸会不会痛彻心扉?”
君隐淡淡道:“无所谓,就算他们未死,那只老狐狸依旧是死路。”
飞廉发出冷笑,苏小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君隐察觉到俯身在苏小脸颊一吻,惊吓中的苏小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这一幕正好被周武发现。
周武大吼一声伸手夺了一个士兵手中的长矛就朝君隐投掷而去,而苏小正好坐在君隐面前也就是说那长矛也是冲着苏小而去的!
她惊恐的睁大眼睛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
但一旁的飞廉哪里会给周武掷出长矛伤害到君隐的机会,长剑一挥那势如炮竹般的长矛被利落斩断落在地上发出哐嘡的声音。
飞廉怒意生起,翻身下马手握长剑杀意盎然的一步一步朝那厮杀战场走去,周文见状大喝一声:“众将士和我一起送二公子出城门!”
周武侧目震恐的看着周文:“大哥!”
周文挥剑一剑将袭击周武的士兵斩杀神器,厉声大喝:“走!”
“大哥!”得到命令的众人立即将周武围起,杀到城门口,一队人付出性命将城门打开。
“大哥,不,要走一起走!”周武看着已经在殷兵厮杀中伤痕累累的周文不甘而愤怒!
却在这时一个士兵牵来一匹马,将周武推了上去:“二公子,不要犹豫了在这样下去谁也走不了。”
周文察觉周武的驻足,在远处喊道:“二弟,父亲和西岐就交给你了!活着,不要让我的牺牲白费!”
周武红了眼睛,在他心中大哥一直是他坚固的后盾,无论惹了多大的麻烦,只要有他在他都会帮他,然后再以大哥的身份一顿的教训他。
周文虽对他极为严厉但却从不许别人欺负他,因为他曾说过,‘你是我的兄弟,要欺负也只能我这个大哥欺负,其他人没这个资本!’
“大哥等我,武必将归来救你!”周武咬牙挥鞭骑马奔出城门,待那匹马离开之时,一堆人迅速将城门关住阻止追兵追上!
城门上的殷朝士兵立即张开弓弩瞄准周武,剑雨便铺天盖地的射下!
周武扬鞭令胯下的马更加拼命的奔驰,挥手扬剑阻挡即将射到马身和自己身上的箭,纵使他挥剑如行云流水,依旧有突破他铜箭射过来的见狠狠的刺进马背,刺进他的身体。
好在那时马儿已经跑出箭的射程之外,他虽身中数箭但却未伤及性命,就这么一伤马一伤人,朝着远方不断奔腾而去。
直到太阳落在地平线的边缘,直到那火红色的霞光将天地整个笼罩,整个天地好似沉浸在一片血色之时,胯下的马终于坚持不住,哀吼一声到底不去!
“追云!”周武从马背摔下,悲哀的看着那匹陪伴自己十载岁月的追云悲哀的看着他。
马儿的眼睛好似这世间最纯净的溪流,它哭了,在生命的最重点留下了眼泪。不止是周武,它自己也知道,它再也无法陪伴主人了。
它曾经的铁蹄陪伴主人踏过荒芜的草地,走过繁华的城镇,奔驰过热血的沙场,只是这次它始终不能重伤的主人送回到西岐了,他们的家!
周武撑着身体跪在追云身边,伸手放在追云的马头:“追云去吧,我会将你带回岐周,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追云再也坚持不住,永远的闭上那双忠诚纯净的眼睛。
周武伸手抱起追云的头扬天大吼:“啊!”
“殷王!我周武向天发誓,总有一天我会从你的身边将你从我那夺去的一一夺回来!”年轻俊朗的容颜此刻决绝而坚定。
“苏小,大哥,等我我将带着西岐最好的兵马杀进殷都将你们救出来!”
闪耀的铜剑在霞光中散发着渗人的寒光,周武眉头一皱,追云身体迸发出鲜红热烈的鲜血。他竟将追云的一个马蹄剁了下来!
周武伸手将插在自己背上的三支箭拔下,扯了身上的布料给自己简单包扎后将那马蹄放到怀里。
挺起后背坚定的朝着岐周的方向归去,他发誓下一次他的归来,必将血洗殷都,以报君隐夺妻之恨!辱兄之仇!
“恩!”苏小痛的发出一声闷哼,君隐的大手狠狠捏着苏小下巴,盛怒的看着她。
“丫头,你为何背叛我!”
“不,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不忍。”苏小抓住君隐的手急忙解释,“你知道的我绝度不会背叛你,只是周文曾请过吃过一顿饭,毕竟有一顿饭的情谊,你要我亲眼看着他死,我做不到。”
君隐皱眉,低头狠狠的咬了以后苏小的唇,鲜血在唇间绽放,这还是第一次他将她咬出了血。
他的声音低沉冷峻,冰的让人害怕:“丫头,记住你那多余的怜悯和慈悲永远都不要为不相干的人流露。”
苏小有些怕,又有些后悔,君隐她很少对她用这般冰冷的语气,看来这次她真的将他惹怒了。
她的嘴很痛,但还是吻向君隐,这还是她第一主动亲吻君隐的唇,深深一吻后苏小望着君隐温柔顺从:“君隐,这次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君隐似乎对她这么快就认识到错误很是满意,低头轻轻吻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唇上的伤口,似是安慰。
那天之后君隐又消失了一段时间,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又忙碌了一段时间。因为自那天之后岐周和殷朝的关系又紧张了,他身为将军自当是留在殷都时刻整备被大王调遣,准备应战!
果不其然不过几日时日,岐周候便带兵谋反了!不过这些事情都跟她一个普通的百姓无关,岷县不在岐周和殷国决战的战场之列,因为离得够远,因此岷县依旧繁荣。
那些被查缴的布匹,因为有飞廉的叮嘱最终又回到了苏小手中,而周文周武留下的钱也归了苏小。可以说苏小是这次事件唯一的受益着。
虽然她因和君隐最后一面的事情心情有些郁闷,总觉得他霸道的可怕,但对他霸道的脾气的害怕终究抵不过对他的喜欢。
君隐这日子不来找她正好给了她机会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情,而调节的办法就是—做买卖!
“客官,您难道就真的不多买了吗?最近岷县的布可是紧张的很,别家都是几百匹几百匹的囤货!您要是再不抓紧机会,一会卖完了,可别缠着我向我要货啊!”
苏小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客人眉头紧蹙,这几日布匹价格疯涨他也知道应该多囤点货,但是这价格是平日里的五倍,这却是让人为难。
见他为难,苏小也不强求直接去招呼另一个客人道:“您上次要的三百匹丝布小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凑齐了,您看是给您送到府上还是…”
刚刚那原本处于郁郁中的客人立即道:“苏老板那三百匹丝布,我要了!”
苏小闻言淡淡一笑:“好嘞,请客官先付钱!”
苏小在贴心布庄忙的不亦乐乎,原本负责天心阁的赵清忽然跑了过来,其实两家店隔得并不远,不过一个巷口一个巷尾,但赵清还从未在这个时间找过她,这个时候正是贴心阁客人多的时候,赵清不该就这样跑过来,必定是出了大事!
果不其然赵清张口就说:“二姐,快跟我去贴心阁一趟!”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难道是赵老婆子不死心又上门来闹,你直接叫贴心布庄的伙计抄家伙将他们赶走就是!”
苏小不以为意,上一次屠氏诡计非但没有得逞反而害的她和虎子脸上被刻了两个贼字,屠氏串通赵三爷想要图谋他们家的贴心阁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岷县和赵家村传开了。
正所谓人言可畏,因为这事赵铁头家的铁匠铺生意都少了不少,屠氏一家子下地干活的本事有不到家,因此一家的收入浅薄,冬日已经来临为了熬过寒冬赵老婆子只好屡次三番的来贴心阁闹事。
而经过上一次的事情苏小早已做足了准备,不仅贴心阁雇佣了几个力气大的妇人做店员,还在贴心布庄招了几个身手好的男子,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在发生上一次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赵老婆子已经上门闹过三回了,每一次不是被贴心阁里的妇人赶走就是被贴心布庄的店员赶走,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这赵老婆子竟然还上门这倒是令苏小惊讶不已。
却听赵清道:“什么呀二姐,你误会了,不是祖母是顾客!”
“顾客?”苏小疑惑,不等开口询问赵清就心急火燎的将苏小拉着奔向门外。
贴心阁门口紧闭,本该看到的成群结队的顾客也不见了踪迹。苏小诧异,这阵子正是贴心阁最火的时候,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大事情?
难道是她不在打理贴心阁的这些日子,有刁蛮顾客上门,赵清处理不善还瞒着她?
不等苏小联想到更多不好的事情,两名手持铜剑的护卫模样的男子同时伸手将苏小拦住。
苏小一惊,这才发现在贴心阁外站着一队人高马大的护卫。
赵清忙上前:“这位大哥这是我大姐,您家老妇人指名道姓要叫我大姐给她瞧病,要是晚了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护卫闻言这才放行,苏小低喃道:“什么大人物这么大排场!”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门口,赵清压低声音凑到苏小耳朵吧,语气严肃道:“二姐,这个老太太是从冀州来的,看着架势非富即贵,客人都被拦在巷口了。我想我们这一单怕是要发大财了!”
苏小闻言眼中放光,没有什么是比赚钱更大快人心的了,管他是哪家的老祖宗哪怕是王母娘娘,今天她都要装个盆满锅满才行。
苏小深吸一口气郑重推开门,露出招牌八颗牙齿的微笑。
苏小一进门就被这排场震惊住了,这哪里是什么老太太这分明是老佛爷好吧!
此刻贴心阁的屋子内正飘着不知名的檀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甚至有些质疑自己到底是在世外桃源还是在花海。
门口静静立着两个粉衣少女,她们低着头一副恭敬谦卑的模样,而在远处的原本用来招待客人用的桌子上此刻正摆放了数盘瓜果糕点,而在那桌子之下生着一个极旺的火炉,无疑火炉中的木炭是放了足量的。
这样温度将冬日严寒尽数驱除,令人不免暖心暖脚,但苏小确实心里一个激灵,今日这木炭得烧了多少才能令这贴心阁温暖如春!
还好苏小没工夫心疼,这时站在桌边一个青衣的老奶奶超苏小看到,那老奶奶先是一顿随即大喜。
她那沟壑深深的皱纹都因这大喜变得扭曲狰狞,她语气激动道:“老妇人,人来了!只是这模样有些太年轻了。”
这时那位坐着的老妇人这才转过头来,老妇人看苏小一身浅橘色右衽蓝衣裳,袖口领边绣着朵朵红梅,小小的脸蛋晶莹剔透好似初雪,乌黑的长发简单的在头上做了一个髻,发髻上只单单插着翔云钗,整个人灵动又不失优雅。
苏小看老夫人人一身红色锦缎衣裳上绣着仙鹤翔云,还有寿桃仙草,头发虽花白,但整个人精神抖擞,尤其那双眼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主!不过这双眼睛却流漏出惊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