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张承坤先生这次的全国跆拳道大赛承坤道馆将派出谁为代表呢?”
“这次的代表并没有什么名气,不足为提。”
“哦?张先生如此谦虚,可不像您的作风。还请您透露一下,满足电视机前无数热爱跆拳道的观众们的好奇心。”
“正是小女张知杭。”
……
张知杭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无力的躺在床上。她对于电视机里那个名字叫做张承坤的男人并不熟悉,十五年来他们之间几乎是没有除了跆拳道以外的沟通。这个男人对跆拳道的热爱已经可以用如痴如狂来形容,就连十五年前他的妻子生产的那个夜晚,他也是选择了去参加国际跆拳道比赛,放着妻子一个人在病房里生下张知杭,最终大出血而死。可他似乎并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在张知杭的记忆里,她从小到大都在练功房无休止的练跆拳道。她很努力的打出最漂亮的招式,只为了换取父亲一个赞赏的眼光。偶尔她受了伤,跌倒了,张承坤只会满眼失望的看着她。想到这里,张知杭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换上跆拳道服往练功房走去,她绝不要输,绝不要看到父亲失望的眼光。
“小师妹?”推开练功房的门,张知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的大师兄周源。
“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今天可是周日,你不去休息吗?”
周源笑了笑,“我在房间里没有事可做,便来练功房了。你呢?怎么也不休息?”
“下周三就是全国大赛了,我可不想给承坤道馆丢人。”
“好,那师兄就陪你一起,绝不给承坤道馆丢人!”周源说着便直接给了张知杭一个后旋踢,却被张知杭一个仰身完美躲过。
说起来,周源其实是对张知杭最好的人。整个承坤道馆里,每个人都有极其强烈的功名心,平时师兄师弟的叫着,其实却并没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喜怒哀乐,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去练功,只为了能得到他们的师父张承坤的赞赏。但周源却不一样。张知杭小的时候被父亲骂了,打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的时候,周源总是能找到她,陪着她,为她擦去眼泪。
二人打了一会,都也累了,一起躺在了练功房的地上。张知杭听着周源重重的喘息声,不知为何,觉得无比心安。也只有和周源在一起的时候,张知杭才能真真正正的做她自己。
“师兄,其实我很害怕这次的全国大赛。”张知杭缓缓开口,有气无力的说。
周源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为什么?”
“我怕,我会输。”
“别怕,你尽管去打,如果输了,我就带你走。”周源几乎脱口而出,其实这句话,他很早便想说了。
“什么?”
“小师妹,你不喜欢这里,对吗?”
张知杭点了点头。
周源继续说,“你若是输了,咱们就走。”
“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但总之不会留在这里,不会再让你痛苦。”
张知杭知道,周源这是在向她告白,可是她虽然讨厌这里,却从没有想过要离开。那个严厉的男人虽然待她苛刻,但毕竟是她的生身父亲。张知杭不知如何回答,她缓慢的坐起来,对周源说道,“师兄,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说完她便起身回屋了。
其实她不是不喜欢周源,只是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她不知该怎样去应对。而且全国大赛没有几天了,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分心。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她没有感受过父亲温暖的怀抱,也从没有读过迪士尼公主童话故事,她出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里,她不得不去承担一些本不该她这个年纪去承担的压力。
似乎是越紧张,时间就过的越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张知杭就站在了全国大赛会场的后台里。在她的面前,有张承坤,有周源,有很多厉害的师兄师姐们。张承坤走过去拍了拍张知杭的肩头,对她说道,“记住,必须得赢,承坤道馆从来没有输过,更可况你是我张承坤的女儿!”
这句话仿佛有千斤重,压在了张知杭的胸口,让她怎么也喘不上气来。几场过后,她终于听到喇叭里响起了温柔的广播员的声音,“下面有请承坤道馆的张知杭和金龙道馆的王珂。”
“师妹,加油。”
上场前最后传到张知杭耳朵里的是周源的声音,她回过头对周源笑了笑,前几天的尴尬一瞬间烟消云散。
张知杭在台上终于见到了王珂,这位金龙道馆的王珂可是威名远扬,她比张知杭大五岁,据说拿过不少金牌。张知杭从前一直以为她会是个多么彪悍的女子,今日一见,这王珂确是俏丽无比。二人先对彼此鞠了一躬,王珂在张知杭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承让了。”然后一个侧踢,张知杭猝不及防就摔倒了。
这王珂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快。张知杭从前在电视上看过她的比赛,很多时候,往往对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张知杭迅速起身,这对手着实强大,不可小觑。二人打了几个回合,张知杭都在守,她根本就没有几乎去攻。
张知杭全身细胞都是紧绷状态,她满头大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恰好王珂又来了一次侧踢,张知杭后仰躲过,这瞬间,她用余光瞄了一眼台下承坤道馆的人,只见父亲张承坤紧锁眉头,周源满脸着急,身旁的师兄师姐们,有的冷笑,有的皱眉……
果然我还是让大家失望了吗?张知杭心道。
“啊!”她出神的这几秒钟,王珂前提扑面而来,可张知杭已经躲闪不及,她急忙后仰,却不料这一脚正中她的喉咙。王珂看似娇弱,力气可真大啊。张知杭只觉得喉咙里蔓延上来血腥,她身子一僵,一动也不能动,倒在了地上。然后,她听到广播里说了一些什么,却听不太清了,场下哄乱一篇,然后渐渐地,再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