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是西式的。
月棠说婚纱是沈毅一早派人从欧洲照蒋碧微的身量买回来的,当下最时兴的款式,怕是放眼整个江城也没人穿过。那蕾丝花边头纱衬得头发乌黑亮丽,软唇上的朱砂红娇艳欲滴显得肌肤洁白胜雪,眉毛清浅如远山蜿蜒,长睫如扇,顾盼生姿。
喜婆和搀扶着我跨出房门至大厅拜别父母,蒋夫人垂泪不停,蒋老爷宽慰道,“大喜的日子,你何必哭哭啼啼,咱们家与将军府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往后想见面可不容易?”
徐姨娘眼疾手快,走至我跟前,将我从软垫上扶起来,又对蒋夫人说,“老爷说的是,这沈将军受新式教育,人开明的很,大小姐以后可以常回家来探望咱们的!”
听徐氏这么一说,蒋碧荷却怨怼地瞪了我一眼,拧着手中的丝帕成一股绳儿,一副恨不得将我吃掉的模样。
蒋夫人这才收起眼泪,同喜婆一起搀扶着跨出蒋家大门。
沈毅将婚礼的排场搞得很大,街边两排携枪的步兵列队而立,威严之气不可言喻,引得街坊邻居都扎堆儿围观,沈毅一身戎装而来,腰间扎的宽皮带上仍旧配着手枪,肩头金黄色的勋章显示着往日的赫赫战功与崇高的地位,帽子上垂着的金色流穗显得他眉目清俊,相貌出众。他长身而立与一台西式小轿车旁,见我出了府门,眼前一亮,往前走了两三步。
瞧见他两眼放光,想必是被我今日的打扮所惊艳,心想不过是凡夫俗子,色狼一枚,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本是不屑的一瞪,沈毅脸上却绽出笑颜来,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喜婆将我搀扶下台阶。他身边的军官想伸手打开车门,却被沈毅拦下,他亲手替我开了车门,只听见人群中有人啧啧道,“沈将军真有风度!瞧她,对新夫人多体贴!”
我不领情地白了他一眼,扔下喜婆的手,提起长得不像话的婚纱裙子绕过车头,往另外一方过去,径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月棠赶紧跟过来,将一束捧花放到我手中,又叮嘱道,“小姐,您可千万别胡来呀!”
沈毅大声一笑,朝蒋家人挥了挥手,便上车坐到我身边,车子发动,两列军队开路,喜乐一路高歌,十分高调地往将军行辕开去。
车上,沈毅见我冷着脸,握住我的手,细声说,“以前只觉得你是个知书达理弱质纤纤的大家闺秀,没想到脾气倒不小。”
我厌恶地抽回手,又怕他发现我手套内藏着的小刀,回击道:“我以为将军您受新式教育,学识出众,学得西洋人那一套绅士风度,却不料也学小人强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