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晏清一声闷哼,单膝跪地,疼得面色煞白,手里却还护着那只盛满诡异药汤的木碗。
缓过那阵锐痛后,晏清将泼洒了小半的药碗搁下,两只纤细的小手摸索着扶起撞倒的木凳,借力站起,将其小心挪到墙边放好,又数着步子回去端药碗。
药味热气弥散,熏得她鼻头红红的,似是想哭,却安静得不发出一丝抽噎。
“装模作样。”
少年嗤笑一声,腥红双眸望见她的拙样,恶劣地又丢出一颗榛子,堪堪停在小姑娘脚边,只待她一踩,便会再滑上一跤。
晏清吃到教训,小心翼翼的脚步愈发拘谨,鞋底几乎不离地面地淌着往前挪步,将那枚榛果朝前踢了踢。
轻微的触感提醒她脚下有异物。
她试探着拿脚尖去勾,踩住后在鞋底来回滚了两圈,确定不伤手,这才缓缓蹲身去捡。
少年又轻嗤一声,无趣地扭开头去,贪婪地望着窗外明媚的秋景。
艳阳高照,云淡风轻,山苍木深,兔奔雁鸣。
可惜,眼前这一切都将离他而去。
包括他的性命前程。
天家无亲情。以往他总是不信,如今信了,却也迟了。
眼睛火辣辣得痛,视线更模糊了些,便是连那空中翩跹的飞雁,都糊成一团动荡不休的灰影,形如鬼魅。
少年草草拿袖口擦去眼角渗出的水液,眨也不眨地看着。
粗糙的衣料洗得干净,泛着皂荚与阳光的味道,很好闻,却很伤脸。
尤其是少年那张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小脸。
事到如今,他却也顾不得了,只知道看一眼,少一眼。
一个瞎了眼的皇子,便是毫无用处的废人,不如去地下陪可怜的母妃,来世再做母子。
有温热的东西轻轻触碰他红肿的眼角,少年啪地一下用力拍开,小姑娘手背霎时红了一片。
晏清粉色的唇抿了抿,将护得宝贝似的木碗往他面前递:
“喝药了。”
少年火气陡升,一把掀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怒喝一声滚。
晏清闷不吭声地跌落在地,小小的脸皱成一团,撑地的左胳膊肘钻心得疼,该是擦破皮了。
木碗在地上转悠几圈,转得人心里发慌,终于停下了。
少年咬咬牙,固执地将视线投向窗外。
不是他愿意欺负女人,实在是她太烦人。她多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