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楼整个身体紧绷着,感觉身体里的内脏都要卷缩在一起了一样,他那边的黑暗肉眼可见的扩大了很多,仿佛一头巨兽,随时能将她吞噬。
他说的见面,又是何时?
“忘记了吗?”
荒神残存的元神一下子蹿到她跟前,如果不是他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撑他化形,月小楼甚至感觉自己会被那双眼睛摄魂夺身。
而此刻,她能看到的只有一双灵力勾画的细长眼型,眼型里什么都没有的空洞一片。
荒神笑笑,又道。
“也是,你应该还不知,给你生命支撑的是老子一根脊骨,给你肉身和元神的,却是宗禄那个小儿子。”
月小楼唇色发白,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此刻颤抖的她毫无所知。
“凤羽?”
“哦?那小子叫凤羽呀?啊!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他神识可通,可他应该在你身上做了手脚,才能这么多年瞒天过海,
不过做就是做了,这个世界上,只要发生的事,必然要留下踪迹,任是权势滔天掩饰的再好也无用,不过一个时机早晚的问题,
就像宗禄以为他将所有不利于他的一切都给抹去了,却抵不住自己两个儿子在下年拆他的台,
一个要将当年烛龙氏叛-乱的事一查到底,一个心生怨憎,造出你这么个让他恐惧的荒神二代,而那小子……
就是你的缔造者,也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也以为做的够好了,却在你接三连升旨意时心绪波动过大,险些冲破了他给你封的禁制,
所以你通过他的神识他的眼睛看到本座,本座也通过他险些溃散的禁制真正看到你。”
月小楼感觉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而能供她呼吸的氧气也越来越少。
他说的是那天吗?魔军入侵之后,那天不是她看到那种恐怖的邪物,是不小心通过小羽毛的眼睛看到不该看的?
那天小羽毛就来这里见这东西了?发现她这边出事后,才那么及时的回了灵修殿,帮她加固禁制?
小羽毛,若真如此,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与她透漏?
“你不信?”
月小楼像是找到了方向,抬头,眼底泛寒的反驳他。
“我为什么要信你?与一个陌生人相比,信自己所熟悉的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那残魂收回去,好像有点为难的抱住手臂思考了下,状态却远比她冷静的多。
“理论来说是这样没错,可真正的情况往往出卖我们的,不正是最亲近的人?”
“……”
月小楼无法反驳这个,却也不甘心就这样给他牵着走。
“不对,我还是不能信你。”
“嗛!”
男人仿佛在笑她无畏的坚持。
“你不信,如何在这里?”
“……”
月小楼沉默,不是她想沉默,是发现自己现在无法找到足够反驳这个人的论点。
说什么?她怕在小羽毛那里无法得到真正答案,才想自己来寻真相?
说她在外面找不到小羽毛之外可以信任的人,才来见他这个根源?
月小楼越想心头讶异的越是窒息,生根一样的脚下终于有了反应,然后调转方向,抬步离开……
在她举步的那一刻,那快要将她吞没的黑暗,总算退却,她从黑暗里举步而出,心头的窒息也减缓一刻,于是更坚定了。
“便是我真是你一根骨头造成的,我也不信小羽毛对我仅仅是利用,一个人若是利用一个人,不可能做到他那个程度。”
她离开,煎饼果子就紧跟她脚步,里面的荒神残魂也不着急,只闲然自得的警示她一样道。
“你太小看男人了,你也太小看宗禄这支血脉的卑鄙程度,
他们如果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莫说百年如一日的对一个人好,就是让他们丢掉半条命,也不会惜命,
小东西,看在你如何也算本座后人的份上,劝你一句,别太信宗禄那两个儿子,无论是你无法反驳的,还是你想亲近的,
他们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你从云端跌入地狱。”
“你就是好人了?”
月小楼脚下驻足,半回身,眼睛里毫不掩饰的讥嘲。
或许是一个人太久了,或许一个在自己面前这样一个小丫头讥嘲他多少有点意外,那残魂有些反应不及的愣了下,月小楼又道;
“荒神,八荒之乱的根源,虽然我不能看到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玉帝极力掩饰必然也有他不能见人的地方,可所谓人以群分,
你们既然能打到一起,造出那么长时期的八荒动-乱,必然也不是一个人想弄出那翻乱-子就能的,玉帝不是好人,你是吗?”
“……”
“呵!”
有一刻荒神好像无法顺利做出表情,下一刻却骤然笑了下,然后嘴角又蹦下来,冷声问她。
“小鬼头,你就不怕这样和本座说话,便再难出去?”
月小楼反倒越来越镇定了,抱住手,隔着距离傲慢道。
“你不会让我无法出去,废这么大劲儿让我有充足的理由进来,进来又将我卷到这里来,控制我解除结界不成,你不会没有后手。”
“何以见得?”
“你是能以风沙练出肉身的神,只要有尘埃,日积月累下,便是你的残魂遗骨被封在这里,也难不住你这强悍神,
这里看似没有冰,却以冰系元素符咒法器,下了更绝的时空静止禁制,所以你所在的这个大殿里,一粒尘埃都不会有,更不会为你所用,
所以你需要有外力来帮你,既然你已经知道控制我不成了,那就不可能让我死,你还指望我将你带出这个不见天日的无极宫,
或者,复仇。”
那个人影笑了,笑的阴测测的。
“小鬼,你果然继承了本座全部的能力,本座越来越满意你这个继承者了。”
月小楼蹙眉,却明显不快,且毫不保留的向他表示。
“你与有什么关系?是我家小羽毛教的好,你瞎骄傲什么?”
“……”
“嗛!哈哈哈哈哈!好!果然有本座当年的风采!”
“……”
“呼!”
月小楼感觉,自己不能再和这中二病说下去了,虽然至今他还没暴漏愤世嫉俗的状态,但继续下去难道不会被他不知不觉洗-脑,或者传染。
于是,她先表明。
“荒神大佬!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什么怨念都好,本小仙的终极目标,也就一个天界逍遥仙,和心上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和合得来的朋友除除魔,喝喝茶。”
“好挫的目标。”
“当然,有空学做点好吃的。”
“……”
她没听到他这个初代荒神的鄙夷吗?
月小楼还真当没听见他的鄙夷,反倒更加一本正经。
“谁也休想让本小仙改变这个目标,无论是玉帝他老人家,还是荒神您老人家。”
“……”
“所以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去,别扯上我们这些小的,
您老除了让帮您解开结界封印,应该也没别的事了吧?
可惜,为了本小仙的小日子,也是不能答应您的。”
“……”
这小鬼……
“您就老实的在这里等着,也许等下一波来封印的仙官过来时,您就有机会蹿出去了,
那时您的后人我也不必担责任。”
她还打着这么冷血的主意?该死的熟悉,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这就当是您这个长辈,替我这个后人做的一点照顾吧?
您老安歇着,晚辈告退!”
“咯吱!咯吱!”
也就是没有实体,不然男人觉得自己的牙都要咬碎了。
“月小楼!”
终究还是忍无可忍,从见了她后就一直保持神秘高冷的残魂男人暴躁了,狂乱的跳着大声道。
“你当你现在还能置身事外吗?你禁制险些冲破让我第一次看见了你,在无极峡谷里那裂空一剑,也让更多古神看见了你,
你当宗禄真是仁厚的君主不成?他当年不会放过我,现在也不会留你!”
月小楼再欲行的脚步挺了,这次没回头,眉头却抽了下,心情复杂的咬出两个字。
“来了。”
“???”
荒神三个问号,却顾不得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激烈道。
“你还要跟他的小儿子过什么小日子?你是本座的继承者,拥有临架在所有神、古神之上的强大力量,本该在诸神之上,让六界臣服!”
“中二。”
“宗禄那样虚伪的神都能成六界之主,最高的存在,作为老子继承者的你,要脑子有脑子,要神力有神力,有什么不可以做?
当年老子没想和他挣,特么的处处找老子的不顺,逼的老子跟他斗,反了他这个天庭统-治者,
现在老子在这里出不去,老子的继承者也该给老子挣这一口气,老子将那小子在你身上的禁制抽去,你现在的力量足够将宗禄那小子踢下宝座!”
月小楼叹息。
“愤青。”
“宗禄的一个儿子算什么?你超越了所有的古神,他那两个儿子加起来也不是你对手,
何必一个怕一个惧?喜欢的话一起收了又怎样?当你做了天地共主,天界男神仙子,喜欢哪个不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