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我的父亲,还是笼罩在九天之上的那位。
另外熟知这一切的,自然都在无极渊下,也就是现在的无极峡谷,
那本来是天界与人间的交界,无极宫便是那上面支撑两界平衡的神殿,
现在你知道了,那成了封印荒神的法器。”
月小楼点头,无极宫给包成那个样子,与其说是个宫殿,到真不如说是法-器。
“无极宫变成法器,被藏到第九层之下,上面被取代的是两座震恶压邪的黑山结界,那地方从此也是人类无法触及的地方。
层层禁制让任何觊觎荒神之骨荒芜神力的人无处可寻,也让企图复活旧主的一众荒神部下无处下手,
可这些禁制,给我一个当时刚升神位的新神破解了,当然,不乏荒神在里面作乱,有意引我到他面前。”
“那你为什么……”
月小楼忍不住想问他怎么想到利用荒神的骨头造出一个她的,又……是存在什么目的?
话未全出口,她又退却了,怕!
现在可以知道了,她又怕听到他真正的答案。
像是明白她的担忧她的害怕,凤羽拍拍她脑袋以示安抚,又道。
“小笨蛋,不经夸,说你聪明,现在就智商掉线。”
月小楼心底窜起一团火,抬头,虎着眼,还没来得及喷火,他随即又道;
“你也不想想,当时上古神骨的作用被抹消的那么彻底,我是从何而知?能利用你做什么?”
月小楼未喷出的火气又熄下去了,不受她控制,他轻易可挑起,也轻易可驱散。
月小楼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却立即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神骨造神,是那老流氓告诉你的?”
“老……”
凤羽一怔,随即想到自己怀里此刻正抱着老流氓的一根骨头衍生的小仙子,不由忍俊。
“小羽毛!”
月小楼给他笑的恼羞成怒了,凤羽立即又将她抱了抱安抚。
“不过小楼儿,谁叫那家伙老流氓你也是不能的,如何你都算是他的后人。”
月小楼一阵恶寒。
“还后人,有这样一个祖宗,落谁头上谁倒霉,真爆出去,我辛苦维持至今的好孩子形象彻底崩了。”
“你有维持好孩子形象?”
“凤-羽-殿-下!”
“神骨造神的事自然是荒神告诉我的,我不是不知那家伙存着借我之手重生的心思。”
“……”
月小楼微怔,呃……这转换话题的功力,她有点跟不上节奏。
“可当时,我太孤独了。”
月小楼心头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从来知道他这个【准太子】可能没有旁人看上去的那么风光,却从来没敢想,他是如此孤寂。
恍然间,她隐约明白,他当时为何明知荒神的诡计,还是受不住诱惑去做这件事了。
凤羽说;“那个父亲,不是父亲,
丈夫,不是丈夫,或许他有他的不可言说吧?
他从来没想与我解释,我也从来没想再问他。”
他从来没想与我解释,我也从来没想再问他。”
凤羽说;“贵为天界唯一的子嗣,母亲离开后,鲜少有人能让我亲近,
那时候浮尘他们还没有来我殿中,
不是没有人靠近我,我却无法从他们身上得到真正的归属,
独自修炼,
独自历劫,
该做什么做什么,然后在这样枯燥无聊到万籁沉寂下,竟然能比同龄的仙童更快的飞升进阶?
旁人看着风光无限,完全掩过前太子光芒的天资,只有我自己知道,
颜商是谁?
父亲是谁?
兄非兄,父非父,
除了血缘上的一脉联系,好像还不如月上家的徒弟亲近?
便是我的母亲,她最后的选择也不是我,
不然她又怎能不忍一时之气,守候在我身边?
她最后真正成全了回自己,却抛下了一个我留在冰冷冷的铅华宫中。”
“小羽毛?”
月小楼想抚掉他所有掩盖起来的伤痛,手指抹在他眉头上,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如此微弱。
她的手,便是抚平他眉宇间刻意的平静,让他痛快的哭一场,抱怨自己的不满也是不能的。
凤羽还对她含笑道;“我太想要个真正与我心意相合的人了,
为你耗时几个百年塑肉身,
为你耗损神元,以血养育几个千年,
为你瞒天过海,为你欺天一搏,我愿意。
小心护你百世轮回,放你的神元在凡人躯体上聚魂养魄,总算不负所愿,成功了。”
所以……
所以,她与他的牵扯,不只一个700年?
在她不知道的千百个百年里,在700年之前几万个年月里,他早已守护了她一个又一个千年万年?
凤羽说;“虽然让你平白遭受这么多人世颠簸之苦,还让你承担这天界的纷扰,你却成功来到我身边,
你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在700年前魔窟山下你第一次睁眼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我养护出来的,不是一个只是打发时间的孩子,而是要放在心尖上,长长久久疼着的人,
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制造的,不是因为你有珍贵的荒神之力,
只是因为你是你,看到你睁眼的那可起,像是宿命卡入正确的轮轴,就那样沦陷了,
我喜欢了你,而你也喜欢我,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所以更要天长地久的一起下去,
谱鸳鸯之曲,守白首之约,天上地下,只你一人。”
月小楼承认,对他她从来都是个没有原则的人,今天从他口中得知这一切,便是曾经心头千百个假设,都已经付诸一炬,不值得再提。
她再次将他牢牢的保住,不想再问,不想再纠缠谁对谁错,面对此刻与她说着这些还能眉眼含笑的人,她曾经的痛苦都被对他的心疼取代了。
她抱住他,声音哽咽,却认真坚定道。
“小羽毛,我信你,
不管谁告诉我你居心不良,
不管多少人说我不容天界,
只要你在,
只要你愿意,
粉身碎骨,
千难万难,
我不退。”
给她抱住的身影僵硬好一会儿,知道她怀抱的温度更清晰的传来,像是给这温度融化了,从来笔直的身体蜷曲起来,有些颤抖,反手,两条手臂将她圈住。
埋首于她发丝间,唇角扬的很高,声音却低沉黯哑。
“小楼儿,你真是……太让我喜欢了。”
月小楼微怔,颈窝那处的皮肤,隔着衣服,隔着发丝的晕染,都能滚烫,怀里抱着的背,隐隐颤抖,像是高兴到极致的压抑……
她知道,他压抑的,还有想要痛哭的冲动。
心如刀搅。
所以说,怎么可能不在乎?
越是能将伤痛表述的云淡风轻,越是不能示人的沉重。
而他这一背负,便是几个万年的时光流转。
像他刚才安抚她那样,她也拍拍他的脑袋,给他感染的泪无声,声音却平和的安抚。
“这不是很公平吗?你不是也让我喜欢的没办法。”
歹亏他只让她做个乖乖听话的小仙子,若让她去做害人的魔祟,她该怎么办呀?
呃……
想来也是无法拒绝的吧?
谁让他让她喜欢到没办法了呢?不过……
乖乖听话的小仙子显然她也没能做到满分呢?
呵……
也没关系,神仙的时间比凡人漫长,她有太多的时间做到他所期待的小仙子了,所以……
“所以,小羽毛,可以不要这么克制了吗?你能接受我的一切缺点,我也能接受你的一切,包括所有不好的过往,明白?”
“……”
他唔囔着低声说了什么,月小楼没有听到,问他。
“什么?”
他犹豫了下,这才又说了一遍。
“我的小楼儿是天上地下最独一无二,没有缺点。”
月小楼心间瞬间化作一腔泛滥的春水,眼泪又失了闸门一样流,这次却是笑的,拿怀里的人毫无办法的又抱紧他几分,无奈道。
“小羽毛,你可真是……会掏我心窝子。”
他这样,便是他不经她同意,便让她以这样的方式来到这世上,她又怎能,再怪他?
————
————
以这种比较温和的方式,凤羽让她接受是他制造了她这个事实,可两个人坦诚后哭了一场,冷静下来,月小楼也不由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了。
“小羽毛,你说,世人对荒神的看法,会延续到我身上吗?”
便是她对旁人多么理直气壮,多么有底气,就像柒九说的那样,她欺骗不了自己,所以她是怕的,很怕很怕。
比谁都怕的那个人所说的一切会发生,千魇,他的话像是诅咒,说了便让她担心会发生。
有凤羽在也会怕,更怕会成为他的软肋……
两人再次相依着坐在软软的琉璃软云上,凤羽习惯的拍着她脑袋安抚。
“有我在,我会在解决这个问题,
纸终究包不住火,便是在这样的幻境里无人能窥探,便是无极峡谷下的嘴巴都封死,难保魔族不会以此来作为挑衅天族的目标,
你的身世可以满一时,瞒不了一世,
我会在那之前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你,荒神是荒神,
你能继承荒神之力,却绝不会做荒神那样无良的神。”
月小楼倒是没怀疑他能不能做到这个问题,却有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