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说;“便是丹霞仙尊的经历令人唏嘘,
可你不该将这一切化作刀子,全刺向殿下,天下最不希望她受伤的,就是他。”
流光冷笑,并不认同。
“又如何?他还是伤了她,
而且,还是捅她刀子最深的一个。”
“……”
她讥笑着回头,看着这个传说中人缘很好的仙官,道。
“浮尘仙官,并不是有足够的理由,就能成为捅别人刀子的借口的,
伤害就是伤害,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被原谅的借口,
谁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的,
你不例外,
我不了例外,
他……
凭什么例外?”
“……”
凭什么要那个小仙子承受了所有非人的折磨,他却像受害人一样……
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怨自艾。
甚至将恨同样转向那为他受了所有痛苦的小仙子?
月小楼蹭说;若可以,她更喜欢人间逍遥,可因为这里有他,她愿意来天界。
可这天界,表面六界圣地,却是污垢深藏。
都说能成仙神者必超脱凡人之资,可这天庭的仙神……
不知是过于超脱,还是超脱后堕入了仙者的恶性循环。
才能容许天界沦落到这般地步。
总之,天界不容她。
是他让她成了神,也是他让她入了魔。
他是始作俑者,凭何以受害者姿态示人?
明明真正的受害者都没还没哭天怨地。
……
流光离开了铅华宫,不久之后太子殿下也失踪,众人发现又是一顿混乱搜寻。
现在天界之君已经证明入魔,这魔不知控制了天地之主的神体多久。
如今被几个上古神轮流看守困在禁宫中,随时都可能出事,太子殿下又不见了?
对现在的天庭来说,无疑是一击未还神,又中一击。
天界很多本来已经半隐退的神尊仙官们,都清静不了了。
而青武大帝听说这个消息,直接头疼了。
撑住脑袋,他烦恼的对自己如今的首徒道。
“这就是你对为师保证的【分寸】?”
人直接消失了?
幽欢却很无辜。
“他想知道全部,我如实相告呀?
我都没动手呢!脚也没动,
还很给他太子殿下面子的陪着笑脸汇报经过呢!”
青武大帝;“……”
青武大帝甚至能想到,她含着笑说出那小仙子当年所受经过的画面。
这杀伤力,比直接动手还强大吧?
————
————
天界太子殿下失踪,整个九重天都翻了个遍。
就是平时除了几个大能古神去闭关的第九重天,也派人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人影。
很快,下界传来消息。
太子殿下独闯么魔界穹极宫,大开杀戒,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天界诸仙神瞬间都明白了,因为魔界魔君,在月小楼这个荒神大闹凌霄殿太子殿下婚礼后,第二天下午就回程了。
他是要去找那个,如今与他已经神魔相隔的人。
月小楼与千魇,在小吃街与流光流川分手后,带着新收的徒弟小兔妖回魔界。
一行的还有很久没有回老家,表示一定要回老家,见了父老乡亲们再工作的柒九和左罡,
一行人没入穹极宫,先拐去旁边的游乐园。
月小楼是为了化解小兔妖对魔界的恐惧,顺便带他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和周边的人混个脸熟。
不至于以后他独自出来,给这些不忌口的魔族抓着烧烤了……
一行人在游乐园玩的正兴致勃勃,前边有魔卫来报,天界的太子殿下闯宫。
几人挺意外。
柒九;“呵!这是做什么?迟来的深情吗?”
回来这一夜一天了,他们缺席的这三年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私底下与熟人之间早已沟通过了。
自然也知月小楼如何落入需要他们尊主时刻看护的地步。
也知道了当初天界究竟发生了多少事,讲真,他一个男人听说尊主将人带回来的样子都疼,这位太子殿下现在才有动静?
未免太迟太迟了,何况他还有丹霞山的这笔债欠着他们王妃呢!
对此,千魇好像没多大意外,回头,只问有点恍惚的人儿。
“你呢?要见吗?”
他不是问她想不想见,是要不要见,表示她如果要见他不会阻止,可……
现在见又有什么用呢?继续撕裂彼此的伤口吗?
月小楼苦笑的摇头,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说对那个人有恨有怨,在凌霄殿他的婚礼上,她做的已经够了。
余生,足以让他活在痛不欲生的煎熬中。
“不必了!帮我传句话吧!我与他之间的恩怨,在我毁了他的婚礼后就结束了。”
她不想见,准确的说,没有再见的念头了。
千魇看着她,有些欣慰,又有点儿酸。
他自是知道,三年前凤羽在丹霞山那一举,已经断了这小鬼对他所有的念想。
而她毁了凤羽与幽欢的婚礼,是她对幽欢的报复。
幽欢机关算尽想做凤羽的妻子,她让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这个愿望。
同样也是她对凤羽的报复,让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再次瓦解。
三年前是无意,她也改变不了一心想要踩她入地狱的宗禄和幽欢。
三年后是有意,让他明白她的决心,让他尝尽当初她真正的绝望。
虽然这三年来她不曾开口,可她每每无法摆脱的梦魇已经彻底出卖了她的心绪。
爱多深,恨多深。
她与那个人之间隔着丹霞山那么多人命,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只是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歇斯底里,她以最平静的方式,让对方歇斯底里。
她是正确的,没有那个男人能够承受她这样的报复方式。
他想,如果换做他是凤羽,更想她能像幽欢那样怨恨折磨他。
也不要在见不到她的地方,尝这她甩回来的苦果。
她没有放下,是以另一种方式折磨那个人而已。
所以,他欣慰她的冷静,也酸了。
那个人,现在还是她无法放下呀?
虽然有点算,他还是由着她去做的。
让魔卫去传话,回头便见她心事重重。
千魇微怔,道。
“如果你想见他,现在也可以让人放他进来。”
不过,最好还是别想见,那只会证明她更放不下那个人,连报复他都舍不得下太重的手……
月小楼回神,却摇头。
“不是,我是想,又一年了,我该去仓灵山看看了,
上次阵门有异动,不知是给仓灵山的灵物触动还是入山猎灵的人,一直有点不放心,
可我走哪儿你如今都得跟着,现在他来这儿闹,万一真出点事怎么办?”
在想这个呀?
千魇心里捏着的一口气顿时消散,脸上也出现一份多云转晴,道。
“不妨事,上次我给你留了魔界到仓灵山的阵门,只让你我两人通过的权限,
我们去我们的仓灵山,穹极宫交给阿左阿九,
他们再废也不至于两个对付不了一个天界太子,
何况魔族的长老也不是吃素的,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让他们活动一下筋骨。”
左罡;“……”
柒九;“……”
柒九随即暴跳起来了。
“不是,我们不是回来休息的吗?怎么回来还要盯天界的太子?”
千魇转向他,眼睛里有不可动摇的坚决。
“看家,连这点义务都不想尽,你这个军师的职务就考虑一下让贤。”
柒九;“……”
柒九后悔了,他忘记这个人具体多无人性了。
竟然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在无极深渊当了三年的蚕蛹,这个人会对他仁慈一点?
怎么就忘记了在小吃街给他连连扎刀的事了?
将穹极宫的事交给两人,月小楼与千魇通过传送阵门得到了仓灵山。
她留了三年的阵门果然有异,显然还是从外来突入的。
看痕迹是猎灵人应该没错了。
月小楼查看阵中心防护的宝盒还是完整的,松了口气。
开了灵识查看了山头上下,除了灵物没别的可疑之人滞留,才又将阵门调整了一遍。
严加防护,又化于无形,这才安心。
她弄好这一切,千魇说穹极宫那边传来紧急军情,是柒九亲自神识传音过来的。
“说是这位太子已经打到穹极宫门口了,五婶家的煎饼店都砸了,
这柒九的军师位置,是真该让贤了。”
月小楼有点奇怪,所以,他是因为五婶家的煎饼店被砸才想撤柒九职务的吗?
呃……突然同情起柒九这个军师了。
两人匆匆赶回穹极宫,便见穹极宫大门被突破的情景。
左罡那么强悍的力量,加上柒九这个阵门高手辅助,竟然一起被轰进来?
魔界的两大精英在自家门口给人这打,这脸面怕是以后要用很多年很多年才能捡起来的。
月小楼有想过那个人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过他能撑到穹极宫来。
明明之前禀报是天界太子一人闯宫的。
抬头,便见一身红衣削薄,却手持染血的青锋长剑,一步一顿踏入穹极宫大门的男人。
魔界的建筑和采光本来就偏暗的,他这么阴气森森的闯进来,感觉,稍微有点可怕……
可下一刻看清他身上,怕便被一种震惊取代了。
月小楼从来没见过那个男人狼狈到如此地步。
便是曾经他替她扛过天劫,
他一怒差点掀了整个城,
他不小心落入过魔窟山,
可他从未狼狈到几近脱力,步履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