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冰红着眼睛道,“不可能!上上个礼拜他还跟我吵架呢!癌症晚期哪儿那么中气十足啊?你们肯定弄错了!”
“妈妈确定我们没有弄错。但是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爸爸他现在正在接受治疗,也不是没有机会好转。但妈妈今天想跟你聊一下你的事儿……”陈雪尽可能平静地道,但说到后面,她实在忍不住,一句话哽在了喉头。
“我?我能有什么事儿啊?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付冰的话戛然而止。
陈雪没有吹牛,付冰很聪明。话说到这里,联系上今天莫名其妙的聚餐和八卦,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顿了顿,抬头问道,“你们还想吃什么吗?我去买点儿。”
“小冰……”陈雪道。
“嗯?你想吃什么?”
“妈妈没有想吃的。妈妈是想跟你说……”
付冰快速打断了陈雪的话,“说什么?吃着饭呢,说什么啊?我去买点儿油豆皮,你们还想吃什么就快点儿说。”
“不是吃……”
付冰已经慌慌张张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终于绷不住,奔溃一样喊出来,“不是吃是什么啊?吃饭的时候不说吃饭说什么啊?说我爸得癌症了,我也要得癌症了,说你们遗传给我一个垃圾基因,所以要拿掉我的胃,说我一辈子都不能像现在一样吃饭了?”
陈雪愣住。
是他们遗传给小冰的啊。
是他们毁了她的正常人生啊。
付冰这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忙硬邦邦地解释道,“我不是说遗传这事儿赖你们,我就是说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件事。”
陈雪头一偏,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付冰张张嘴,又徒劳无功地合上,咬咬牙还是出了门。
这种对话,就连能言善道的薛绵绵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和陆微别一起安安静静地、神色凄凉地陪坐在餐桌边。
屋子里除了陈雪的的抽泣声,寂静无声。
时间渐晚,连最后一丝天光也湮灭在黑暗里。屋子里也跟着灰暗无光,只剩餐厅的灯小小的一只,勉强拢住三个人的身影。
陈雪想,付冰最讨厌天黑。如果现在她在家,一定会冷着个脸去把客厅灯走廊灯全部打开。
想着,她擦了擦眼泪,起身把灯打开。
屋子霍然亮了起来,刺得她眯了眯眼。
她整理好神色,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平静下来,对着薛绵绵和陆微别招呼道,“咱们先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