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觉得本宫在他……侯爷的心里位置如何?”欧阳箬转过身来,淡然的眼眸隐约似流动着汹涌的暗波,长长卷翘的睫毛在她的面上投下小小的一片青影,影影憧憧的烛光下绝美的面容神色难辨。
“奴婢不知。”只一句问话,宛蕙姑姑的鬓角就冒出了细密的汗来,这教她如何回答?
“本宫也不知,正因不知,才要把凌湘帝姬接过来。若是他发落了下来,本宫也不用再起什么念头,一头撞死在凌云阁里,好过一出门就让人戳着脊梁骨,骂本宫是祸国卖国的贱人。若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本宫才有机会再谋划。姑姑可是明白了?”
欧阳箬慢慢地道,一字一句,云淡风清,却听得宛蕙姑姑心里一阵一阵的冷。
白日里见那些低等的世妇哭喊求救,却依然被如赶畜生一般驱赶着往宫外。饶是宛蕙自小尝遍辛酸苦难,看着也是心惶惶。
听着宫人谈论,这侯爷手段甚是雷厉风行,只一天,该杀的杀,该缴的徼,整个浩夷城里处处血光漫天。甚至几处的华国残兵卷土重来也被打得落花流水。
华国真的是彻彻底底地完了。如今面前这娘娘却要用这来试他的手段……
欧阳箬拿起手中的玉兰簪,文雅的嘴角勾起一抹凄切的苦笑:“本宫的清白如这只断簪一般,再无修复可能。华国已灭,本宫想死也是简单得很,只是,本宫心中有牵挂,还有仇还有恨,若是就此了断,心不甘,也不能。可是,若是一味地忍让也不是上上之策。姑姑可明白?”
“明白。”宛蕙姑姑声音中再无一丝波澜。她如何不知?女人本就命苦,萧萧乱世中,更是若漂浮的浮萍,一个浪头打将下来,就是尸骨无存。如何保得自身,早已经超出了家国爱恨。
正因为如此,她才要劝欧阳箬一忍再忍,可如今,每一步,欧阳箬都慢慢计算,不敢再行差踏错一步,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行走,既惊险又割得心中疼痛万分,这等智慧与忍耐更让她心服。
殿里更漏声声,残而不断,二人具是缄默不语。忽地,殿外的空气似被惊醒了一般,隐隐听到有人叩拜的声音。
欧阳箬面上一紧,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玉梳,一下一下地梳着早已齐整的头发。
宛蕙姑姑深吸了口气,快步移到门边,恭立着。
一阵微微的冷风拂来,一个挺拔魁梧的人影走近前来。他身披一件玄色滚金边披风,风过处,张扬如鹰翼,带着肃杀之气。
来人俊目高深,白净如玉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