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云多多都懂,站在时代的前端,她开设女子学堂本身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一举措,就算在云多多熟悉的历史中,都是千年之后的事情。
她将千年之后的事情,拿到千年之前做,本是就是一场豪赌。
因此,在这场豪赌之中,她注定要承受很多。
这样的事,放在很多年前,云多多是不敢想的。多年前,她只是一个苟活在世上的小姑娘,虽然带着千年后的知识,却藏着掖着,不敢漏一丝一毫的锋芒。
但是!
云多多的双眸更亮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外婆家日日夜夜的苦熬,来江州时,从一无所有到小有薄名。她云多多敢想的一切,都以女子之身完成了。
深夜,云多多起身,自顾自倒了一杯薄酒。
窗内,晚风渐寒。她窗前的轻纱上沾了些湿气,云多多笑了笑,突然想起李清照的一句诗来。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凄凉的诗词,用在不同的情境之下,竟无端生出了一种说不清的豪气。云多多站在窗前,朝明月敬了一杯冷酒。
次日一早,云小小担心她,竟起了大早。
一敲云多多的门,却见到了一个精神抖擞的少女。
来自小山沟中胆怯的云小小,突然有一瞬间很羡慕云多多。千里寻找所爱的郎君,已经是云小小做的最出格的事情。
但她却从未有云多多出格!
外界的种种的流言已经让云小小以泪洗面,却很少见到有一个姑娘在流言蜚语的中心依旧活的这般潇洒自在。
云多多侧眸看向云小小,见傻姑娘愣在了一边,笑道:“小小,早啊。”
“云姐姐,早!”云小小可爱的挠了挠头,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道:“一早见到姐姐如此豁达,小小心中很开心呢。”
“小小有心了。”云多多知道小小担心她,解释道,“其实,我昨天也很难过的,但是呢,想到沙雕越公子,他说过一句话,人活在世上,总有各种毛病。要改掉身上所有的毛病,做一个圣人,那似乎就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啊!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想?”云多多笑的十分豁达。
不料,她前脚提到了越长安,后脚沙雕少年就蹦跶了出来,笑嘻嘻道:“一大早上,就听到姑娘说想我,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见越长安如此自恋,云多多忍不住怼道:“是呀,想越公子这脸皮怎么越长越厚?”
云小小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越长安无奈,只好敲了敲云多多的头道:“小没良心的。”
“越公子有良心,那告诉我,小小的事情办的如何了?”在越长安面前,云多多开口时竟毫无顾忌。
越长安倒也不在意,看到云小小紧张的看了过来。他立刻得意的转到了云多多面前,臭屁十足道:“你越大公子办事,自然一个顶两。不,是一个顶三!”
“妥了。”云多多直接无视了某沙雕少年的臭屁。
越长安点点头道:“稳妥的很,只是昨天处理了一些私事没有看顾好你,听说,你这里昨天被一个学生差点砸了场子,没有被人欺负吧?”
最后一句,沙雕越长安故意问的很随意,但云多多却听出了某人话中的关心。
听到越长安问起,云小小张嘴,正准备说什么。
想不到云多多抢先开口道:“我是谁啊,江州远近闻名的云先生,身后呢,还有两座大靠山,一是太守大人,二是越大公子,有你们罩着,谁敢欺负我?”
越长安笑了笑,将眼中的情绪埋到了心底。
崔婆婆早起来了,在家准备好了早饭,看到三个年轻人。拉过了自家的不开窍的孩子,招呼大家用起了饭。
五人一桌,用饭时竟热闹的很。
越长安善于交际,不一会儿就把崔婆婆哄的找不到北了。云多多在一侧看着,时不时插句话。只有云小小和崔平生坐在另一边,只知道吃。
饭用到一半,想不到麻烦就找了上门。
听到敲门声,云小小主动起身,打开了门。
见到陌生人的面孔,云小小一愣。云多多看了过去,依稀记得几张面孔,于是站起身,开口道:“我记得,刺绣课在明日一早。今日不用上课,你们是不是记错日子了。”
一个姑娘进了屋,对云多多一拜道:“先生,我等是来退学的。”
云多多一愣,越长安跟在放下了筷子,随意道:“不是学的好好的吗?”
见到越长安开口,三两个姑娘愣住了。另一个有点傲气的姑娘,挤进了屋道:“云先生,我也不想说假话,昨天李姐姐回去说了一番话,今早就传遍了整个江州城。”
越长安冷笑一声道:“不如和我说说,什么话?”
傲气的姑娘听到越长安开口,不知为何,在沙雕少年的眼神下后退了一步,迟疑了片刻,她说道:“李姐姐说,先生宣扬淫奔之诗,还收留不知廉耻之人。可见,可见先生也不是个正经人!”
云多多面无表情的听着,知道外界的流言或许比这还难听许多。
“先生教我们刺绣,确实手法老练。但如果因为要学习刺绣,和先生同住一屋,最后被邻居笑话,莫名其妙损了我们的清名,我们不愿意。”那姑娘继续道。
云多多笑道:“只是教刺绣,也会牵扯这么多吗?”
“先生有人护着,我们只是普通的农女,清誉才是最重要的,希望先生能够谅解。”开头说话的那姑娘站到了云多多的面前,又拜了拜。
云多多点头,将多余的铜板退还给这些姑娘们。
一顿饭没有用完,越长安借口离了席,不知去了何处。
难得的空闲,云多多问起了云小小功课问题,云小小竟分外好学,对于《诗》的兴趣更是浓厚,两个姑娘凑在一起,竟有聊不完的话。
而另一侧,不知去向的越长安却到了一个偏僻的酒楼。
越长安似乎是这家店的常客,店主人见到来的是他,二话不说,放下了手中的活,就将他迎上了楼。酒楼的位置不好,没住几个人,楼上空落落的。
越长安上楼后,直奔一间房,敲了三下房门。
里头的客人立刻开了门,门一合,就立刻跪在了越长安面前道:“见过公子。”
“先前,我让你联系独孤家,收到消息了吗?”越长安开口问的就是独孤家。
越家的人摇了摇头道:“消息放出去四五天了,没有回音。”
“你去调查最近江州城的流言,关于多多的事情,我都要知道。”越长安躺在了塌上,一副很随意的模样。
那人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还是多嘴了一句:“公子,皇族的事情?”
越长安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那不是我们该问的,长安那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
他全不在意的模样,竟让手下人更担心了。
“公子,可是那边已经派人……”他话没说完,就被越长安打断了。
沙雕少年笑了笑道:“我记得越家的人,没有这么多嘴的。”
一片沉默,最后越长安从窗户中一跃,不知跳到哪家的墙头上。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潇洒的转悠着,一边嘴上还嘟囔着:“真是不省心,我好不容易跑到这江州来,享受几天清闲日子不好吗,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还是我家多多最可爱,笑起来可好看了。”前一秒深沉,后一秒沙雕。
要是云多多看到了,肯定会吐槽,果然看越长安那沙雕,就不能同看高人的眼神。
好在,还在崔婆婆家中,耐心教导自家小学生的云多多没空理越长安。隐约察觉到有人叨念她,云多多生理性的打了几个喷嚏。
不用想,沙雕越长安估计想她了。
才吐槽完,越长安果然从墙的另一头爬了出来。
四眸相对,云多多站在屋中,握着云小小的手,两人就在之上一笔一划的练着字。一抬头,她就看到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越长安。
越长安轻功好,一纵身就跑了好几个巷子。
结果,不知道从哪里蹭了一棵树,头顶上多了一片叶子,叶子卡在了高冠之上。
好好的一个俊美少年,本来贵气十足。最后,因为一片破叶子,毁掉了他身上高不可攀的感觉,反而像民间可爱的邻家公子。
云多多不厚道的笑了。
越长安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只是见少女笑的灿烂,心底堆积的一些破事,突然之间烟消云散。某沙雕抓了抓脑袋,也对云多多笑了起来。
两个人莫名其妙笑了很久,竟十分契合。
云小小很识趣的离开了,越长安一纵身,就从墙那头翻了进来,将云多多抱在了怀里,问道:“多多,在笑什么呢?”
云多多掩嘴道:“笑你!”
越长安又抓了一把头发道:“我,我有什么好笑的?”
这呆呆的模样更可爱了,云多多见越长安还在发晕,忍不住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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