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的时候,屋内的烛火还亮着,而太子已经趴在堆满卷帙浩繁的几案上,安静地睡着了。
昏黄的柔光映在华服少年熟睡的面容上,衬得那深邃如画的眉眼愈发精致,只是不知他在梦里还在担心着什么,一双笔挺的浓眉紧紧蹙着,好似平静无波的湖面上忽地掉落一颗石子,激起不散的,是化不开的愁绪。
月浅心在一旁静静注视着,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想要填满这道碍眼的鸿沟。
可还没等她的手碰到,堪堪距离咫尺的时候,浮丘岙眼皮动了几下,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睁开了,碧玉般的眸子眨了一眨,氤氲着一层雾气。
“你回来了啊,用过晚膳了么,好吧,瞧你这样就没吃。”
浮丘岙伸了个懒腰,按了按紧绷的额角,忽然变戏法一样从一旁的瓮子里取出一碟子色泽鲜美的栗子糕。
见月浅心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模样,有些好笑,这才轻拽了她过来。
“愣在这里作甚,快吃啊,放心吧,这碟是我晌午偷藏起来的,鸾镜没碰过,干净得很。”
月浅心“哦”了一声,眼角有些湿润,按了按自己饥肠辘辘的下腹,抓起碟子里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她白日里奔波两地,来去匆匆,早将这些抛掷脑后了,现下想起的确是滴水未进,饿的是一阵绞痛。
而浮丘岙只是坐在原地半撑着手,微笑地看她吃完,从始至终对她今日的行程却是绝口不提。
“殿下,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的吗?”月浅心端着盘子狼吞虎咽着,脸胀得通红。
“当然有。”浮丘岙倒了碗清水搁在桌上,“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女孩子家,吃饭的样子为什么如此之豪迈?”
“……”月浅心哽咽了一下,下意识扫了一眼自己手里已经是狼藉一片的碟子,有些无奈,“殿下,你明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的。”
“不然,我还能问你什么,问你白日里为什么没在,都去了哪里吗?”浮丘岙叹了口气,‘‘阿月,你该知道我的性子,我浮丘岙只要下定决心要做什么,就势必要坚持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我既然从一开始就决定将你带在身旁,自然也会给你充分的信任。再说,你本就不是我的奴仆,这里又不是天乌,你想去哪儿是你的自由,无需事事向我禀告的。”
月浅心听了他一番肺腑之言,心底不由几分触动,可还是坚持道,‘‘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殿下这样,浅心着实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