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笑了笑:“这倒是最好的结果——师父,你觉得是不是?”
楚风脸上一阵胀热,虽然深知她心思单纯,但是这句话落在耳朵里,不啻于一种嘲讽。
她凭什么将别人一生的痛楚用一句话带过,还笑得这样坦然。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娘亲梳妆,她总做着男人的活计,割麦、收棉花、椿米、插秧……三更即起,到次日二更才回。
有一年,天降冰雹,打坏了地中作物,家中没有一口粮,他跟妹妹像两只饥饿的小狼,刚吃完上一顿就惦记着下一顿。
祖母更精致,只吃白面馒头,荞麦皮窝窝头根本不碰。
娘亲愁得唉声叹气,天天去大户人家门口盯着,期盼能有一份烧水做饭的厨娘营生,她就能顺便把三口人的伙食顺回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虽然王公贵族依然声色犬马,但是即墨城郊的路上开始出现饿殍和野狗。
娘亲一狠心,跟着西域马帮走了。
她一走就是半年,只留下提前支出的一两银子,自己分文未带。
那时楚风才十岁,妹妹九岁,还够不着井沿上的轱辘。
他们在洗脸的木盆上穿了三个孔,用麻绳吊着抛入井中取水。
娘亲临走前就留下两句话:第一句是“活下来”,第二句是“照顾好祖母!”
西行的路上遍布豺狼虎豹,土匪恶人,即墨城郊也不太平——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
可是,人在饥饿跟前是没有时间自怨自艾的。
只有拼命挣扎,才能度过难挨的时光。
那一段没有娘亲的岁月很残酷,现在想起来心还隐隐作痛。
一两银子不够三口人吃,他跟妹妹就去给富户放羊。
隆冬时节,三更起床,赶着羊群往城郊外的野山上走,没有鞋穿,打着一双赤脚,久而久之,兄妹俩脚底长了坚硬厚实的一层茧,比鞋底还结实……
开春时节,他们还推着小轱辘车掏粪。
先开始没掌握技巧,妹妹在前面把方向,他在后面用力。
两人没配合好,方向打偏,轱辘车偏倒,粪水撒了一地。
周围人骂骂咧咧,他很想发脾气,手抬起来,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看见人家的小姑娘在父母怀里,穿着厚墩墩的棉袄,头上扎着堆花,腕上戴着银镯……妹妹的衣服却连小腿都遮不住,脸上手上都是冻疮,结着厚厚的血痂……
小小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