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太浓重了,宛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的墨色脓血一般,蜿蜒攀附了整片天地。一盘银月孤零零地盘旋在孤儿院的上空,光线暗淡,高大的建筑物被幽暗模糊掉了棱角,似血肉模糊的脸孔。
淅沥沥的雨下在黑夜里,所有的东西很显得很潮湿,树木和泥土的皮肤开始溃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苍白的闪电让整个黑夜土崩瓦解,周围的景物在一瞬间明媚如昼,又迅疾跃入漆黑,但在这刹那间已足够倒映出二楼窗口里一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眸。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欧式钟楼,除了房顶的大钟外,其余三层被改造成了餐厅,员工宿舍和孩童房间,这是林崆市内已经有好些年历史的福利机构,经**出资改建后投入使用。
“萧柠,在看什么呢?”
房间内,温暖的炉火在缓缓地燃烧,火光弥漫在一位老护工那满是皱纹的笑脸上,竟使得其褶皱之处都舒展了些。
面目有些清秀的少年缓缓地转过头来,将被子的一角抻了抻,盖住一个小丫头裸露出来的小手,轻声道:“福贵叔,今晚的夜色好像要比平时要黑一些。”
涂福贵是这间孤儿院的老护工了,已经有十几年的光景,也不知道当初给他取这个名字的人现如今还在不在世,反正福贵两字跟他是不搭边的,连买一点菜都会跟小商户斤斤计较半天,愣是能将一块的价格给砍掉一半,因此也有了另外一个外号,图一半。
闻言,福贵叔伸长了脖子往玻璃窗外瞅了一眼,疑惑道:“有吗?这夜不都一般黑嘛!”
萧柠今年已经满十六岁了,父母是商人,做的是海运生意,奈何时运不济,在他十二岁那年跟船出海时发生了海难,就此离世,遗留下来的一大笔遗产被一些不算近的亲戚瓜分完毕后,交给福利院一笔钱,将他送了进来,如今已经过去四年了。
福利院中有人情冷暖,因此萧柠比较早熟,念书很勤奋,加上天赋也还不错,所以在今年考上了市里非常不错的一所重点高中,院方非常高兴,不仅负担完全部的学费,还决定派遣一名护工去跟读,监护到萧柠十八岁之后再回来。
而选定的这名护工,就是涂福贵,这可是个美差事,薪水不断,还挺自由,毕竟只是做监护人,为此他可是没少付出自己旧藏的陈酿。
“话说回来,我说萧柠,你要是去市里念书了,辙玉这小丫头怎么办,她要是闹起来,我估计院长都得头疼。”福贵叔坐在椅子上,朝着炉火搓了搓手,感受到温暖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