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族和钱锐钱铮一脉的恩怨,曾任华亭知县的聂豹非常清楚,说是族人,实则仇家。
“如今钱某的长辈唯叔父大人。”钱渊显然打好了腹稿,侃侃而谈,“夏贵溪遭弃市,叔父大人毅然上书以至于被贬谪出京。”
顿了顿,钱渊才正色道:“叔父大人受业于大司马,您觉得,他会不会和严党势不两立?”
朝野上下都知,钱铮性情如火,刚毅如峰,黑白分明,先后为聂豹、夏言上书,聂豹不得不再次点头承认。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钱铮和严嵩势不两立,严嵩的干儿子赵文华再如何招揽,难道我会如此不孝的投入严党的怀抱?
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周师爷正要打个圆场,突然钱渊又开口了。
只听他幽幽道:“回华亭第二日,平泉公提起……华亭张家遣人询婚事。”
周师爷打了个激灵,转头看向聂豹,赵文华之后,徐阶也出手了……
张家和徐家这样的姻亲关系自然不会被聂豹忽略,一个是内阁次辅,另一个也是名门望族。
“所以,钱某第三日就奔赴陶宅镇。”
钱渊最后这句话让聂豹动容,他不禁起身缓步向前,拍了拍钱渊的肩膀。
严嵩在朝中一手遮天,权倾朝野;徐阶身为内阁次辅,如果不出意外将是下一任内阁首辅。
但面前这个少年郎坚定的抛弃了他们,而选择了聂豹。
聂豹很清楚,钱渊并不是懵懵懂懂的无知人,也不是那种热血青年,做出这样的决定,如何不让他动容。
外面的狂风似乎停了,周师爷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但接下来他的嘴巴不自觉的咧歪了!
钱渊郑重其事的拜倒在地,“母亲已决定迁居杭州,请大司马许晚辈沿途护送。”
饶是聂豹久历宦海,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僵立在那儿,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周师爷同情的看了眼聂豹,真不怪东翁……之前人家已经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人家恪守孝道,不会违背叔父钱铮的意愿转而投入严嵩的怀抱,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被赵文华招揽。
人家已经坚定的拒绝了徐阶可能的联姻招揽。
人家送寡母前往杭州,这就是孝道。
聂豹真的找不出任何回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