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化作的带子挽到了亭子里头。八角桌子上正摆了一副残局。宵炼师父单手枕头,斜靠在紫色莲纹榻上,眼睛望着我。
没见他生气,心下略略一松,讪讪笑道,“那个……宵炼师父,天色已经很晚,阿瑾该是要回去早些歇着,这样明天的课上也好有精神不是?”
“我记得适才有人说我是个斤斤计较的师父。”宵炼师父坐起来理了理袍子,掸了掸根本就没见着的灰尘,又将身后的垫子挪了挪,靠着亭柱剪抱着双手看我,双眸微微上挑。
“……师父,您想听哪一段?是想听上半阙还是下半阙?还是要弟子完整的唱上一遍?”我晓得宵炼师父的性子,又瞧他的脸色着实有些危险,知道眼下时机不好,便赶紧摆出狗腿的笑容。
于是,在这个本来一点故事都没能发生的晚上,却发生了些故事。只因着自己方才一时痛快同上凤说了那几句闲话,惹了宵炼师父,苦了自个儿。
站在亭柱旁的少女,自有一股轻灵之气。面容还未怎得展开,脸上便已是秀雅绝俗的极美形容。他忽然想起一句“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的话来,这一句话如今用在她身上,正是合适。
抱着手臂听她吐语如珠的唱着,声音柔和清脆,唱歌的间隙,还寻了机会细望自己的神色,眉宇间蹙了许多后悔自责的形容,瞧着很是娇憨天真。他一时微怔,尔后抬手从半月湖里化了一副琴来,合着她的调子拂了一曲。
待口干舌燥的唱到第六首,便摆出一脸诚恳,央求道,“宵炼师父,我只会唱这么多,你若是还想听别的,等清胥师父回来后,我再去学一学,以后再唱与你听,可好?”
宵炼转过头去,水声响动。那张水化的琴被他挥到了半月湖里,琴具瞬时与水化作一处,再看不出一根琴弦的样子来。
见宵炼师父倒了一杯茶水,便连忙伸了双手去接,心里觉得这个时候的宵炼师父还是一个能体恤我嗓子干哑的好师父的,却看见那杯茶被送到了宵炼师父自个儿的嘴里,我楞了一愣,悄悄瞪了他一眼,只好另拿了杯子自斟自饮,又在心中肆意腹诽了一番。
“还会什么?”
“我……”我刚想献宝似的说自个儿的棋一向下得不错,但转念一想,倘若宵炼师父这会儿来了兴致,要我同他下几盘棋可怎么好,便告诉宵炼师父自己才疏学浅的,没什么像样的本领能拿出来供他老人家娱乐的。
“我瞧你这几幅画画得也不错。”他淡淡说道。
见宵炼师父的手上显出几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