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棺材的声音停了,子未防备起来,直勾勾地盯紧了对方。
我拿过木架上的手巾将水擦干,转过身去,视线竟有些模糊。大片的图像晃成一团,阳光混在其中,我能看到其他人的样子,唯独站在最前的那个男人,蒙在了刺眼的光斑里,轮廓朦胧。
“师父!”子未上前,一把搀住我的手臂。就在这时,脑子里像被敲了一记警钟,浑噩霎时清明,透过他的目光,我终于看清他的面容。
来人很年轻,长相温润,脸上没有半分稚气,又显得稳重,眉目含笑,约莫二十六七,满身书卷气,一幅毫无伤害之意的样子。
我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在颤抖。
自从师父在我体内设下封印,十多年里我只见黑白,山川草木,怪象乱石,无一例外。可就在抬头的那一刻,层层景象之后,我看到的,是一个完完整整,涂抹了光彩的男人。
我忍住诧异看向子未,看向张家女子,看向她的母亲,出殡的人。没变,什么变化都没有出现。他们还跟以前一样,黑白的,黯淡着。
我再一次看向那个男人,他眼神里似有疑惑,饶有趣味的一样也看着我,似乎在期待着我跟他说些什么,那神色,仿佛我们已是多年的旧相识。我探究他那双眼睛,灰白之间,浮着一点因为劳累而生出的血丝,红色的,带着冷色的笑意,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滑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没由来地让人感觉到柔情。我背后发冷,紧接着便升起一股熟悉感,不是故人相逢,而是另外某种所熟悉之物。
他向前迈出一步,抬了抬手,而我心里一惊,转身走向里屋,让子未送客。
“外面山雨路滑,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想在贵地借宿一晚,若有打扰唐突之处……”他再次开口,跟着我走出几步,用言语拦住我的去路,见我停下,顿了一顿,眉眼间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一抹异色,“除了抱歉,我愿意作出任何补偿。”
与他一起的矮个子抓着后脑勺疑惑地看过来,张开嘴巴想要说话,子未先问道:“你们是外来的旅客?”
“是是是,我们是来旅游的,这不是下雨了嘛,你们收留我们一晚,我们给钱。外面路不好走,早听说这地方人善,你们肯定不能见死不救不是?”矮个子忙不迭的回话,嘿嘿笑起来,讨好的意味十足。
子未犹豫了一下,转头看过来询问我的意见。我说:“这雨下了大半天,既然怕路不好走,你们是怎么上的山?”
矮个子一愣,语塞的吧嗒了两下嘴,“江询,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