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尖尖的声音凿在谢衣的脑海里,她回过头,看见穆楚穿着素日常穿的白色长裾,云淡风轻的站在那儿。
一瞬间,谢衣觉得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看着穆楚眼角的笑意,看着他抿起略微上翘的唇角,耳边却听着与那张脸毫不相称的声音,他重复着,“谢衣,你这日子,倒真过得清闲呐。”
谢衣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透了,僵硬的嘴唇张合着,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张柔和的皮囊,和先前那些挣扎的日子,哪个才是真的。
穆楚见她这般,敛了眉梢流露的笑容,上前一步撩开衣摆在桌前坐下,手里连捧茶的细微动作,都和生前一模一样。
谢衣眼角红了,穆楚想给她擦擦眼泪,一抬手却僵在了半空,愣愣的过了许久方才叹出一口气来,他歪过头看谢衣,柔声的哄她,“你,别哭呀。”
一字一顿的声音仍是诡异,只是听来谢衣耳里,却又好像有几分相熟了。
谢衣的眼泪如何能止得住,她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却只留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穆楚轻柔的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他摊开掌心,露出一个精巧的香囊,却是他死前两天才答应给谢衣寻来的。
终于支撑不住晃荡的身形,谢衣蹲下身来,放声痛哭。
穆楚起身绕到她背后,他似乎想从身后抱住她,然而就在触碰到谢衣的刹那,谢衣觉得肩上一痛,一股子力道打身体里猛然钻出来,强烈到几乎让她站立不住。
就在领口金光一闪的瞬间,一声尖锐的惨叫在耳旁炸裂,伴随着剧烈的心跳,一阵甜腥味翻上鼻尖,谢衣“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院子里重新安静了,柔和的夜风又飘了起来,谢衣慢慢的回过头去,身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手心里那个小小的香囊,它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真真切切,握在手里。
现在,这个香囊就躺在谢衣的袖子里,静谧的林间连鸟鸣都不可听闻,谢衣摸着香囊光滑柔软的缎面,心里慌乱的很。
虽说有封城陪着,昨夜谢衣依然没有睡好,迷迷糊糊不到四更天就醒了,眼睁睁的数到五更天明,城门一开,两人径直往义庄而去。
天虞镇的义庄在城外不远的一片林子里,密林环绕之中,义庄的特殊需求使得这个建筑常年不透阳光。
门前点着白灯笼,有专门的差使负责打点,四季烛火不断,为得是提醒过路的行人不要误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