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天虞镇的城墙上,春秋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站在天虞山峰顶的时候。
那时候师父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能看透这些山脚下的云海,那么万里江山众生哀怒都无法再蒙蔽你的双眼。
他似懂非懂的俯下身去,连绵如山丘的烟云遮住了视线,长风拂起尚未束起的发缕,他觉得自己仿佛要凌云而去。
而现在,入夜的天虞镇笼在薄薄秋雾里,夜市的灯火绵延着伸向远方,人们穿行在大街小巷,披着单薄的衣衫,或行迹匆匆,或步履蹒跚。
等等,夜市?天虞镇什么时候有夜市了?
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想看清脚下城楼上的牌匾,春秋怀疑自己这个永远不认路的脑子,是不是又走错地方了。
看守城门的差役摸索着走上城墙,他点起虔诚的灯火,微弱的光线里,春秋看到了他垂落的瘦弱指尖和空洞的瞳眸。
守城人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春秋错愕的神情,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了无声的笑容。
金色的符文刹那间跃上了春秋的指尖,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你终于回来了。”
手一抖,金色的符文落在地面,他们跳跃着钻进了砖墙里头,眼看着刚刚还露着森森笑容的守城人又晃晃荡荡的下了城楼,春秋回过身,翻了封城一个白眼。
原想着终于可以回来痛痛快快吃个果盘洗个澡,睡上一觉自然醒,等舒服够了再去衙门口报道,但脚下那满城的行尸走肉,热闹的跟阴曹地府的大街似的,显然春秋的如意算盘是泡汤了。
边听封城讲着来龙去脉,边往未央楼走。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叫的红烛的,和你一样,只有魂魄,没有实体?”躲过迎面撞来的商贩,春秋顺手从他的担子里抓把吃食。
“这不可能啊,”嘴里的花生没咽下去,春秋的声音含糊不清,却在寂静到诡异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清晰,“哪儿那么多东边的西边的仙家的佛家的,闲着无聊普度众生玩吗?何况你看看这是普度众生吗?这分明是给我捅娄子啊。”
封城鄙夷的瞥了春秋一眼,继续说了下去。“前几年未央阁有一个叫红烛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扔在楼后的荷花池里泡了三天。我记得那时候是十二月,刚下完雪,池面上还结了一层薄冰。”
“恩?你们衙门这么闲吗?连这种事你也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因为她跑出来的时候是半夜,城门已经关了,她趁守城人不注意偷了城门的钥匙,后来那案子闹得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