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大不敬心思的……求皇上圣聪明察……”他的声气已变得惊惧颤栗,众人听得心里一阵阵发瘆……
乾隆沉默着,手里把捏着汉玉扇坠儿,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说道:“朕已经容忍你多时了!升官,你是极品大员;赏赉,从来你都是头一份,你身为文臣,还能和侍卫一例用胙肉,国是大政顾问垂询,问天良是把你当股肱心膂无双国士用的。受恩如此,你怎么报的?私纵家人通连官府,为芥豆小事伤害人命,成话么?给河间知府写过信没有?——你不要忙着辩,还有,朕赏过你三处庄园四处住宅,为什么还要在外地购置住宅田产?卢见曾的案子里有没有你的份?和户部吏部有没有关照?”他说得动了真气,手指连连拍案又问,“卢见曾隐匿家产,是谁把抄家消息透给他的?还有更甚的,傅恒病重病故,这期间你说没说过‘傅六爷一去,大清成多事之秋’?说没有说过‘军机处群龙无首’?!宫掖家务你也有高论!‘容妃宠信过于杨贵妃’,是不是你的话?你置朕于何地,又视朕为何如人主?”
纪昀万没有想到,自己与家人门生子弟平日筵嬉酒热私语的话都一一传入乾隆耳中,心知早已陷入不测之地,听着乾隆排炮似的连连质问,头一阵阵发蒙,已是浑身冷汗湿透重衣。但他毕竟是久历仕宦饱经沧桑的人,一阵混沌之后心思清明,如果真是“大不敬”的罪名,想再见乾隆一面比登天还难,因叩头道:“纪昀有通天之罪,皇上诛之弃于豺虎不足以蔽辜……但求皇上默察臣心,原是放浪不羁之人,公论私情,臣视皇上如化日皎月,千古不遇之英纵圣主,昀固不肖,从未敢稍存慢渎之心的……”他说得触了自己情肠,惊悲哀恸还夹着委屈无以自白的心情一齐涌上胸臆,泪水已经夺眶而出,伏地颤栗难以自胜。
“本来要刘墉去传旨给你的,要查看你的家产。你既然来了,当面说开也好。”乾隆说道,“且回去闭门思过,回头还有旨意给你。从现在起不要到军机处和四库上当值了,但你的职衔还未免去,有事可由刘墉代奏。朕知道你们素来交好,对他的为人你应该放心的。”他顿了少顷,又道,“你退下吧!”
“罪臣纪昀谢恩……”
纪昀深深伏下身去,叩了头艰难地站起来,泪眼模糊地又看乾隆一眼,低下了头,蹒跚着脚步退了下去。
“还有李侍尧,今天也由刘墉传旨。”乾隆端起杯啜一口茶,皱了皱眉头愠怒地说道,“这是什么茶!”——顺手连杯子从暖阁隔门扔了出去。“啪”地摔碎成几片,三四个太监吓得浑身哆嗦,跪着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