墉恳切地说道。又问,“这科考题是您拟的了?有人说‘恭则不侮’是说皇上喜好媚臣,‘年已七十矣’暗含讥刺,‘天子一位’出得莫名其妙——皇上为这题目气得连笔都摔了,连带着弹劾别的事,也就发作了。”
为了这个!纪昀一听就明白,这才是出事的根子,想想能在乾隆面前说这话的,除了于敏中没有第二人——和珅有这个心,没有这份“才学”——他想发作胸中陡然郁起的愤怒,却记起刚刚承认过的“不知收敛”,便不言声站起身来提笔濡墨。刘墉近视,也起身凑过来看,只见纪昀写的是四书句子:
王何必曰利二吾犹不足
麻缕丝絮子男同一位
写完说道:“崇如你来看,这是乾隆三十六年于中堂出的题。”
刘墉审视一下题目,莫名所以地又看纪昀一眼,没有言声。纪昀也不说话,又写:
恭则不侮
祝治宗庙
天子一位
子服尧之服
万乘之国
年已七十矣
写完用手指着各题首字对刘墉道:“你看,‘恭祝天子万年’——去年出题时圣寿六十五岁,不大不小是个整年,我出这题目有何不妥?这是于中堂的,他是道学宗师,三纲五常人天之理头头是道——头一字连起来是‘王二麻子’!”他放缓了口气,说道,“我这样比较原本不对,我也不想挑剔于公的不是。我只是说,《四书》出考题几百年都出滥了,只是颠倒簸弄文字而已,这个题目无论如何也略比‘王二麻子’好些吧?”刘墉看着已经呆了。纪昀“讥刺”乾隆,因题目中有“万乘之国”,取《孟子》“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句子磨勘,那乾隆就是“好名”——现在纪昀说出壶中三昧,还有什么可说的?怔了半日,刘墉说道:“现在我不宜出奏于敏中什么话,只奏您的考题,由皇上自己裁定。听我一句话,现在不要出去乱找人乱说话,防着节外生枝。”当下二人又说了许多差使上的事,日下西房时分,前院后院已经清查封锢停当,邢无为抱着一堆明细账目进来禀道:“纪大人家中财账很明白,外头庄子上的账也都在。请示这些账目是带走,还是留下?”
“不用带走,和账上存银放在一处备查。”刘墉说道。见邢建业从大门里进来,又道:“其余几处宅子,纪家看守人都回来,换上刑部的人暂时看管,樱桃斜街阅微草堂这处财物不要动,现在封了,纪公一家怎么过?邢老爷子,咱们带人回刑部。你有岁数的人了,叫你儿子留下招呼。公份银子饮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