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步步惊险,是这段旅程的真实面目。
天狼挥刀劈开乱藤,大步跨过崎岖的岩石。
天狼负责开垦道路,雷负责殿后五个人走在这,原始森林很难走,在第二十次艰难翻过充满动物死尸的土丘之后,秦沐终于对这难堪的静寂忍无可忍了:
“我说……为什么我们要走这条路?”
这简直是没话找话,因为脚下根本称不上是路。
“因为弱鸡最少。”没想到宇文赫立刻给出了回答。
“什么意思?!”
“弱鸡最少的意思。”
秦沐:“……”
机舱内一片沉默。
“打弱鸡不是能加分么?”五分钟后天狼秦沐终于再次开口问。
宇文赫:“别人也这么觉得。”
“……所以?!”
“所以让别人先打。”
秦沐:“……”
又是一阵沉默。
“我以为这种比赛的目的就是趁半途中尽量给自己加分,攒够分数后一鼓作气到最后,然后在——”五分钟后秦沐终于第三次忍不住开口。
“然后在冲出去前被其他军校联手围攻,因为你已经变成了分数最高的肥羊。”
“怎么会?!”
“怎么不会?”
秦沐呆在驾驶席上反应不过来,只听宇文赫淡淡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等别人把分数拿到手了,再把别人干掉不迟……等着吧,三天后自然会有人来求合作的。”
秦沐恍惚有点明白了,但还是不能确信:“在这种地方跟从没见过的敌人联手,你怎么敢肯定会有人干这种事?”
宇文赫笑了起来。
“当然不敢肯定,但合纵乃兵家常胜之术……”他顿了顿,漫不经心道:“我相信对手的智慧。”
同一时刻,森林另一端,两只队伍在经过殊死搏斗后终于分出了胜负。
五个人倒在地上,对面的萨琳卡举起手中的屠刀。
一瞬间,十五声阵亡钟同时响起。
但同时,一道机械女音想起:“欣兹米尔女子军校,首轮淘汰。”
这一声让所有人悚然,第二天就有一支队伍淘汰。对于这一切,皇家精英军区依旧无动于衷。
“头三天各军校会疯狂搜索其他的队伍,三天后便是拼耐力和毅力。如果我们安全度过前三天,比赛就顺利进行了一半。”宇文赫坐在篝火边,聚精会神的翻转着手里的烤野兔。
他随手抓起一把香料撒到烤野兔上,油汪汪的肉发出“滋啦——”一声诱人的焦香,秦沐眼睛顿时直了。
比赛第前两天他们一直在不停跋涉,宇文赫指出的路线非常正确,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对手。傍晚他们从机甲里出来开始驻营,准备饮水和晚饭,秦沐和雷便当仁不让的要去打猎。
这其实挺正常的——宇文赫他们看不惯很久了,想让他吃点苦头,当然要抓紧一切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抱着这样的心态,秦沐于是满怀壮志的去了,宇文赫十分淡定的送别了他,留在原地和上官讨论战术,特里斯负责生火烧水。
结果一小时后二人气喘吁吁的回来,虽然秦沐表情闷骚,眼神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骄傲——他竟然拖回来一头几百斤的大羚羊!
长着巨大弯角,如同肉山般壮观的大羚羊!
“都是你的了!”秦沐得意洋洋的把羚羊往宇文赫面前一拖,骄傲道:“吃吧!”
“……”宇文赫眼角直抽,似乎想到什么淡定的收了:“……谢谢。”
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肯定是不能让队长亲自动手干重活的,秦沐和雷呼哧呼哧的拖着大羚羊跑河边处理去了。
宇文赫默默看着他们埋头苦干,看了看天,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日头渐渐偏西,倦鸟纷纷归巢,乌鸦发出“呱——呱——”的叫声,从干得热火朝天的秦沐同学头顶上飞过。不说秦沐,就连上官等人也觉得尴尬。
“……”宇文赫终于默默起身走向树林,路上随便摸了三颗石子攥在手里。
十分钟后他再出来时左手拎着三只肥嫩的野兔,右手捏着一把香草,口袋里还揣着一包野莓果——晚饭终于有了。
宇文赫走到河边,在上官的目光中淡定的戳上来五条鱼,拿匕首三下五除二把野味处理了,血放干净,内脏挖出来埋进土里,包着树叶放到火上去烤。第一只野兔极肥,又撒了现摘的新鲜香草,那油香很快传到河边,秦沐嗅着味道一回头,当即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吃饭吧,”宇文赫淡定道,“别玩了。”
秦沐:“……”
在三人的目光中,秦沐终于发现,自己失败了。
秦沐和雷满脸麻木,下意识咬了口野兔肉。下一秒他赫然发现肉嫩得满嘴流油,从未有过的挫败感顿时把玻璃心击成了渣:
“你怎么……你怎么做到的?!”
“天分吧。”宇文赫耸耸肩,把一条鱼递给他。
可怜秦沐同学的三观都被毁灭了:一年前他觉得宇文赫肯定是被保护的那种,不仅脾气古怪,也不喜欢聚群,甚至出门在外都要人保护的大少爷;结果一转眼他就坐在篝火边,享受他打来的猎物,内心还可耻的觉得那肉很好吃。
秦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又没什么,随便烤烤而已。”宇文赫一边烤火一边不以为然道:“以后你要是参了军,跟部队到其他星球去野外拉练,那时你就知道其实大家都会弄两手……有些将军烧烤技术还很好呢,自己给自己加小灶吃。”
秦沐低头啃兔肉,半晌闷闷问:“宇文。”
“嗯?”
“其实你是被宇文元帅抱养的吧?”
宇文赫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能把自家孩子培养成你这样还送来上军校的,除了军部那有数的几个高官家庭,估计也没别人了——而且你对野外生存比我还熟悉,这要不是从小就开始扔到丛林里,哪能训练到这个地步?”
他又苦笑一声,摇头道:“军部高官不愿亲生儿子那种地方,你不会是被抱养……”话还没说完,宇文赫一脚踩他脸上。
“……”
“抱养?你他娘的才是被抱养的。”
我擦,又要怼人了。深深见识过的几人默默地递给秦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但宇文赫收回脚:“你不会明白。”拍拍手,走进帐篷里,又钻出头来:“记得把羊肉处理好。”
秦沐:“……”
宇文赫躺在睡袋里,手抚摸在胸前,取出一根吊坠。
他看着吊坠,又将它郑重的放在胸前。
他们怎么会懂。
宇文赫握紧了手,他睁开眼睛,眼中一片坚定之色。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就不能退缩。
……
第二天晚上睡觉时分配好任务,大家倒是一贯的淡定,古修月值完班拿出睡袋挨在篝火边很快睡了。
结果这一觉注定不安稳,凌晨时分古修月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感到有人在附近走来走去,动作十分轻柔,但古修月还是偷偷捏着手中的军刀。
睡袋猛的被拉开,冰冷的空气一灌而入,古修月还没来得及起身,紧接着就被人一刀抵在脖子上:“不准动!起来!”他手中的军刀被抢了过去。
月光下周围竟然站着好几个人,一色丛林作战服,面罩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但掩盖不了她们是女人的事实,拿刀抵这古修月的那个人看上去特别凶悍,拽着头发把他拎起来,“咔嚓”一声就给上了手铐。
“就他了。”后边有人小声道。
古修月想回头看看其他人,但刚一动就立刻被刀刃狠狠一抵:“不准动!听见没有?!”
古修月咽喉剧痛,动作当即顿住。片刻后只听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问:“都搞定了?”
空气中蕴含着浓重的药味,只是一会儿,古修月就头晕不已,其他人更是难过,烈炎七杀刃握着刀死守着。
但他的背后被人一推,便身不由己的往前走。夜晚绿洲道路崎岖难走,没两步只听身后扑通一声,随即有人喝骂:“——起来!”
是慕非白摔了一跤,踉踉跄跄爬不起来。
“磨蹭什么!”押他那人不耐烦,举脚就往上踢——谁知踢中那一瞬间,慕非白猛抓住他脚腕,就势一个漂亮的肘击,干脆利落的袭击了那人的膝盖,那人速度够快,迅速躲开了。
变故突生,电光火石间古修月伸手夺刀,动作迅猛犹如凶悍的夜隼,劈手将刀柄狠狠砸到那人头上,却被她利落避开。空中的气流被搅乱,似乎意识到什么,古修月冲了过去。
古修月将慕非白扑倒在地,几枚子弹当即裹挟厉风从他头顶上飞了过去。古修月就势滚地爬了起来,抓起慕非白大喝:“——跑!”
他们不敢召出机甲,森林中土丘的背阴面就算白天都很难走,黑灯瞎火的更不用说。他们几人连脚步都迈不开,几乎是一路从尖锐的乱石间滚下去的,混乱间也不知道身上、手上被割了多少下,古修月只觉得一只手死死护在自己眼睛上,瞬间他反应过来那是慕非白。
“快跑!”他们一路滚下石滩,慕非白挣扎着爬起来怒吼。
沈泽西举着那把电子炮到二人面前,将慕非白扔到一边,随即举起手中的炮门,空气瞬间死寂,紧接着雪亮光芒从炮口闪出,成为一个呼之欲出的耀眼光球。
下一秒,光球悍然冲出,把整片土丘炸得冲天掀起!
——轰!
半片夜空被炮火染红,整座森林亮如白昼。上吨重的土块和岩石飞上天空,犹如从天而降的坦克,地动山摇中轰然落回地面。
“你们没事吧?”通讯器里传来白泽的声音。
古修月甩甩头,将脑中的晕眩感甩出去:“没事!你呢?”
“我没事,但武圣院有事。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药!”白泽气的骂人了。
“很好!继续射击!”
沈泽西射出一连串子弹,若不是他身体强悍,恐怕这后座力他都无法支撑,子弹所到处只听地面炸飞的乒乓声。不多时只见远处红光暴起,继而气流狂卷,一架机甲在暴风中迅速升空。
“操!”爬上机甲的苏浩破口大骂,狠狠调转炮口,电磁弹挟着长长的尾光向空中斜射而去。
——其实在这样的可视条件下,击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些人再一次冲了上来,一发镭射弹落了下来,炸出火光,地上的三人迅速散开,古修月所站的地方不对,沿着土丘滚了下去,身上再次被乱石割除不少划痕。
古修月站了起来面前站着的人抬起手朝他一拳轰下,古修月堪堪接下,她又冲到自己面前,抓住自己的脖子狠狠地砸到树上。
古修月痛得干咳起来,身体都蜷缩着。又是猛烈一击,古修月感觉自己要散架了一般,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自己真是弱爆了。
将人扔在地上,又是一人走到自己面前:“看哪,美人受伤了,他会心疼的,啧啧……”女人声音压抑的低沉,古修月偏开头,要站起来,却被她抓着头发,砸到树上。
痛。
巨大的痛感席卷过来,古修月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又是一击,整个人晕了过去。
“走吧。”女人笑着放开了他,另一人扛起古修月就走,牵制对方的机甲也撤退了。
“他们走了……”
“……他们的目标是修月!”从对讲机里传来白泽的声音。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