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闻到里面脂粉味。
什么老熟人,分明就是老相好。
众人在龟公带路下绕过照壁,进了院子,李衍一看,果然是窑子,还是那种档次不低的窑子。
建筑风格也有趣。
似乎是因为连通南北的原因,这宅子既有北方大宅的雄浑,亦有南方庭院的精致。
进门正院明显在摆宴席,左右厢房与正堂内全坐满了人,一看就是各个车马行的把头,行酒划拳,吆喝声把旁边姑娘的小曲儿都给盖住了。
他们顺着侧门进入后院,里面更是错综复杂,回廊、拱门、石子小路、竹林…将一个个小院隔开,既隐秘,又让空间显得更大。
韩坤看似脚步不停,实则暗中瞥了李衍几眼,见其面色如常,不卑不亢,顿时心中暗赞。
上次他带着一个子侄来这里,对方可是东张西望,甚至有点胆怯。
怪不得年纪轻轻便闯出名头,单这份养气功夫,就不是普通少年能够相比。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一个雅静的院子。
院子里小凉亭内,早已备好酒席,既有屏风挡风,也有灯笼成排,夜风吹拂轻纱。
这种气氛下,来个佳人弹琵琶才对位,然而却有一名老者,怀抱渔鼓,手持简板,坐在亭旁淡然唱道:“天下要数~忠孝贤,人间能有~几个贤,在家只道~江湖好,出外方知~做客难…”
语调沧桑,满面风霜,且是吴地软语。
李衍只是隐约能听懂,知道这叫渔鼓书,唱的大概是劝世文一类。
然而韩坤却是身子一僵,半晌眼眶微红,幽幽一叹道:“琴芳有心了。”
“知道就好。”
柔软声音响起,只见庭院侧面厢房内,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走出,个子不高,年纪也不小,但却徐娘半老,别有一番风韵。
韩坤摇头笑道:“二十载未闻乡韵,如今骤然听到,心生感慨,让琴芳你笑话了。”
女子也叹了口气,“当年我们从家乡逃出,我只是个卖唱小娘,你只是个船伙计,谁能想到伱如今已是一帮之主?”
厉害!
李衍面色如常,心中却是暗赞。
他虽不知这二人真正关系,但也有所猜测。
这女子即便是老相好,韩坤常年待在咸阳,也不可能经常来,关系难免生分。
一曲乡音,一段回忆,已足够让人心软。
再谈什么事,也就变得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