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巷子口就停了,再往里走不了,因为太窄了,慕凌空就戴着帷帽,在冬雪的带领下,往里面走去。
这条小巷子阴森破旧,满地都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和残枝败叶,散发着恶臭与腐朽的气息。路边是低矮的茅屋和歪歪倒倒的木屋,黑漆漆一片,不见丁点灯光。有穿着脏兮兮的小孩子成群结队地跑过,路过两人回头好奇地看几眼,也有赤裸着上身的男子靠坐在门边,不怀好意地打量。
冬雪一路走的胆战心惊的,她怕慕凌空不适,还回头想说几句话,但是看到她泰然自若目不斜视的样子,她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冬雪的担心很多余,比这凄苦百倍的场景她都见过。
还记得似乎是她六岁那年的生辰,往年都要给她大肆操办的父皇,那天晚上偷偷带着她出宫了,去的地方就是余安城里穷人的居住地,一些破漏肮脏的小巷子。
她还记得小小的自己裹着银狐披风被父皇抱在怀里,走过白雪都覆盖不了的肮脏地面,看着街边裹着薄衣瑟瑟发抖的流民,还有在污秽堆里跟野狗抢食的小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她不明白这么冷这些人为什么不回家取暖,为什么要跟狗去争食。
父皇只是嗓音低沉地说道,“阿凌,你看,在天子脚下还有这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可想北冥国的其它地方,这些穷苦百姓还有多少!为皇者,不能只听信大臣的上报,你要走出宫门,自己去看,自己去听,了解民生百态,解万民之急!”
所以,后来的她常常在民间游走。她见过因为无钱医治而生生等死的老人,也见过因为偷窃被打断双腿的小偷,还有年迈的老|妓,身上散发着恶臭被人丢弃在街角。
所以,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冬雪走到一户相对体面一些的院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跟慕凌空解释,“之前青梨的母亲生病,我陪她来过一次……”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来一个侧脸长着颗黑痣的妇人,皱着眉头看了看冬雪,“你找谁?”
冬雪连忙说道,“你是青梨姐姐的嫂子吧,我来找……”
话没说完,门在她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
冬雪无措地看向慕凌空,她指了指门,示意再敲,冬雪只好又敲了几下门,“我们是来找青梨的!”
那妇人隔着门喊了一声,“青梨不在,你们走吧!”
冬雪回头说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跟青梨错过了啊,她不会回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