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贤不见了!
作为宦官,哪怕魏千岁有一手遮天的本事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参与朝议。刘继宗正是抓住了这个漏洞,才有机会借用寥寥几句修饰之语把他拉下神坛。
虽说不被允许上朝,可掌印司必须有人时时待着。一个待君问罪的阉人怎么凭空消失?他会跑到哪去?
殿内的朱烨昭大发雷霆,原本他对镇远候状告的罪证还留有两分疑虑。魏贤的逃匿让他对昔日称心伺候的情份崩分离析,指着食指迁怒胡进忠厉声呵斥:“人呢!堂堂禁羽卫在连个人都找不到么!你该不会故意包庇他吧!”
趋炎附势的胡进忠头一次如此憎恶魏千岁: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那么快把消息泄露了出去!还有老太监你跑什么啊?你一跑不就落实所有罪状了么!
此时按例到了退朝的时间了,但是康嘉失心疯般不允许任何人离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找不出来拿你是问!”
文武官员跪了快有半个时辰,平日养尊处优的他们感受到招人抽筋拔骨的难受。禁羽卫进进出出,可每来汇报一次,皇帝的脸就更黑一分。
“今日要栽了么?”胡进忠的心凉到低端。
“不必找了。”在臣子犹如惊弓之鸟好比仗马寒蝉时,头顶上天花正中隆起的藻井忽传开宛若空谷的回音。
众人惊慌抬头四顾,目光陆续投向藻井内口衔宝珠蟠卧的巨龙,以为圣上威严触动天龙下凡,各个仓惶念念陛下息怒。
突如其来的奇迹让朱烨昭不知所措。从古到今皇帝自谥真龙之子,眼下遇其显灵应当行礼叩拜,可在众目睽睽下他不甘放下身段卑微供奉。
“哈哈哈,你们居然真信传说之物,简直愚昧至极!”殿中四壁仿佛处处藏人在哄堂大笑,“你们该拜的不是虚构的死物,而是本王!”
带着气盖山河的声势,天花上飘集的青烟倒流在堂上的香亭前,徐徐聚拢成形,连刘继宗也看呆了。
康嘉帝定睛一看,飘渺的仙雾中走出的正是魏贤,吓得坠坐回龙椅上。半响神定后发觉自己还在金殿中,胆怯退避无疑有失威严,于是一边庆幸下人无所察觉一边故作镇定道:“魏贤!你是习了什么妖术,敢在朝堂上胡作非为,还不快跪下!”
回望金殿中的魏千岁,这是他第一次踏入了金霄殿,纵使他憎恶道人不屑平民,可依然被眼前九五至尊议事之地惊艳到:看那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菱花格纹的门窗琉璃,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皆是何等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