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便道:“有什么急报文书?你去照照镜子,瞧瞧你那埋汰模样!好歹也是六品官儿了,照旧还是个店老板气质!”众人这才细瞧,只见何桂柱褂子也没穿,袍子皱巴巴的,衣领一边掖着,一边翻着,上头一层油泥,大约冻得伤了风,眼睛鼻子揉得通红,一身的窝囊相。只明珠知道是他的夫人病了,忙得无心整治,忍不住咧嘴一笑。
“回主子的话——阿嚏!”何桂柱答着话,忍不住竟打了个喷嚏,“奴才走半道儿上,因见雨打湿了文书封包,只好脱了褂子包上——里头是部议过的奏章,还有一份是河南巡抚六百里加急递进来的。御史余国柱参劾花园口河道彭学仁的折子包在里头。”一语提醒了康熙。他拆了封包,一边说:“传彭学仁进来——知道脱褂子包奏章,很识大体嘛!朕是说你的气质,和十七年前头一次见你时毫无二致。君子小人本无鸿沟,你不读书不养气,一辈子休想脱胎换骨!原想抬举你放出去做个道台,你这德性样,成么?”何桂柱抹了一把汗,赔笑道:“万岁爷教训的极是!奴才这贱性儿,蛇蛇蝎蝎的不成体统。奴才是得多念点文章!”
康熙没再理他,自去看河南巡抚方皓之呈奏的折子。一边看,一边皱眉头用指甲掐划着。半日才抬起头来,深深呼了一口气。明珠躬身说道:“河南出了什么事?”
“他是保彭学仁的,”康熙讷讷说道,“还说,清江地方数千百姓打着万民伞,冒雨运了四万石粮,从早路送来北京,已到了开封……”
“粮食?”众人觉得意外,都把眼盯着康熙。
康熙粗重地喘了一口气,说道:“……是为于成龙请命的。看来……朕是错怪了于成龙了……”
“万岁!”明珠叫了一声,正要说话,康熙摆摆手止住了,说道:“你不可再说于成龙的坏话。贤母良臣集于一门,本应奖励,朕却……”说罢一言不发,竟背着手踱出了殿外。
彭学仁已进来一会儿了,因未奉旨不敢擅入,跪在湿漉漉的丹墀下,见康熙出来,忙叩头说道:“罪臣彭学仁叩见万岁!”
“唵!”康熙愣了一下,冷笑道,“你就叫彭学仁?在外头你跪了半日,挨冻了,滋味可好受?”彭学仁叩头有声,喑哑着嗓子答道:“比之百万生灵为洪水吞噬,奴才不敢言冷。”康熙哼了一声:“原来你竟是位好官,还记得天下生灵!朕问你,郑州知府、同知他们如今在何处?”
“他们……都死了……”
“你怎么活出来了?”康熙说道,“哦,朕明白了,你是河工上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