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谦侯在大厅,见颜欢出来,立马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想要像从前一样亲昵,又想到今时不同往事,有些讪讪地收手。对于他的尴尬,颜欢看见也只作看不见。
因着天气热,颜欢穿了一袭碧绿色齐胸襦裙,越发显得婀娜多姿,陆谦看在眼里,只觉心头一荡。
颜欢不知道这须臾片刻陆谦的微妙感受,她只想知道他今日来的目的。叫婵娟上了茶,两人寒暄一番。然而客套话总有说完的时候,不一会儿就只剩下静默。
两人对坐着饮茶,其实心思都不在茶上。颜欢想着,再这么坐下去也只是徒增尴尬,索性看门见山道:“不知陆公子今日有何贵干?”
陆谦愣了一下,才知道是问他,不由苦笑,原来他们已经疏离至此。当下敛了心绪,一本正经道:“不瞒颜小姐,陆某今日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颜欢倒没料到他会这样说,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什么事?”
“此事,说来惭愧。想必颜小姐也知道,‘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的道理,家父前不久惹上了一桩官司。”
颜欢更是惊讶:“陆伯父那样左右逢源的人也会惹官司?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谦无奈道:“再是人情练达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何况这次对方不依不饶,只怕难以善了。”
“这样的事情,连陆伯父都没有办法,你找我也是无用。你还不知道,我不过认识几个小官小吏,再往上,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陆谦摆摆手道:“阿欢,不,颜小姐,我不是请你帮忙疏通,而是,我听说家父得罪的那人,平时喜书画,尤好王羲之,我想到如悦斋里有一件《快雪时晴帖》,正是王羲之的真迹,因此想请颜小姐割爱,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救家父一命。”
颜欢听了心里并不好受,果然是商贾出身,人情练达。他若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颜欢没准会泼他一脸茶,可是他说看在世交份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颜欢再不待见他,父辈的交情还在,何况是救命的大事,于情于理也不该袖手旁观。罢了罢了,颜欢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其余的多说也无益。
“既是这样,那好吧。明天你到如悦斋等我。”
陆谦大喜过望,忙起身朝颜欢恭敬行礼:“小姐高义,陆某没齿难忘,以后但凡小姐有差遣,陆某莫不从命。”
颜欢听了这话没什么感觉,只是淡淡道:“陆伯父年事已高,怕是受不住牢狱之苦,早一日救出来,也是尽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