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祝贺你。”
大师兄说:“谢谢。”
看得出来,大师兄很亢奋,尽管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但是心里的喜悦是隐藏不住的,要不然也不会迫不及待跟我分享这一喜讯。
下车以后,他走起路来都有点飘,就像是喝醉了。我的这位大师兄,虽然有些本事,但是未免还是锋芒毕露了点儿,跟我那个老成持重的大哥比,他显得太年轻了。
回到谢家崴子,师父在家。这让我有些意外。自从大师兄接替谢家班的事务后,师父已经成为一个甩手掌柜,常年行踪不定,可以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他来决定,我们这些弟子说很难见到他的。
这次回来,一定是为小女儿谢影的亲事。怪不得大师兄在大巴车上,会跟我提到他与小师妹的事。这个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的人,嗅觉一向比我灵敏。
师父应该是刚刚到家不久,看上去风尘仆仆,整个人又消瘦了许多。一身素色道袍昭在身上,被风吹着抖个不停。见到我们这些昔日的弟子,也不说话,匆匆打个照面,就从我们眼前消失了。
晚饭的时候,师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我和大师兄,以及几名重要的弟子叫到家里吃饭,在场的还有几位谢家崴子的几位长辈,以及谢影和师娘。
师娘和谢影没有上桌,坐在一旁,埋头忙碌着。靠前的一张长桌上,摆放着一些床单被褥,以及枕套枕巾一类的婚庆用品,将屋子里映的红彤彤的,透露着一股喜气。开饭之前,师父先把碗里的酒斟满,也不敬大家,自己咕嘟咕嘟就喝了一大碗。
然后接着酒劲,站起来说了一达通话:“本人才疏学浅,接过谢家班几十年,虽然无功,好在也没有大的过失。总是将高跷秧歌传承下来了。
“作为谢氏子孙,谢家崴子高跷秧歌的传人,我要责任把高跷秧歌发扬光大,但是无奈已经志不在此,这些年痴迷于修道,荒废了职业。
“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为了不辱没先祖,谢家班该更新换代了,在这里,我恳请在座的各位长辈,以及谢家班的弟子一同作证——今天晚上,谢家班将要有新的接班人了。”说到这里,师父定了定神。
大师兄精神一振,马上挺直了身子。那样子,就像是一颗生机勃勃的禾苗等待从天而降的甘霖。
师父的目光,也如愿以偿地落到了大师兄的脸上,大师兄把身子挺得更直了,隔着几米远,我都能够看出,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