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冷宫,风呼啸吹过窗柩,摇摇欲坠的瓦砾悬在房顶,杂草丛生。
“你孤注一掷的串改她的身份,李代桃僵,我怎么帮?别说你关我两年,哪怕再在关我十年、二十年,我李奇都不会辅佐一个女人上位!娘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就因为我儿是女子?”。
手一顿,微弱的烛火照着李奇的侧脸若隐若现,半晌,李奇垂眸看着手中灰青釉色的茶杯,低声叹“这世道,举世儿郎尚且偷生,如此动荡,你当她才六岁的年纪,能扛起这可能会国破家亡的残局?”。
说罢,似乎又显得多余,倒不如一次性做个了断。
“国将不国,大厦倾覆,你当边关的那些人能抵挡几时?最多不过一年半载,这短短一年半载,你想让一个六岁稚子争下这皇位,保住这巍巍河山?先不说把握有几分,臣斗胆问一问娘娘,您忍心让一个女童,从六岁便踏着尸山猛兽,与这险恶世道争抢?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儿!”。
李奇可记得,他迄今为止最后一面见到的三殿下,还是个走路尚且会摔跤的孩子,辅佐她去送死,倒不如扶了太子上位,尚且还能稳定军心!
半晌,李奇一直未听到回应,抬头朝暗室的一角看去,这一看,却不知何时,本该一身暗红色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身玄色锦衣的孩子。
时隔多年再见,李奇忍不住坐直了身体打量。
红色发带高高束起一头墨发,英挺的鼻梁往上,一双幽暗的墨瞳同样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仿佛是在评估一个是否有资格入她眼的货品。
李奇微讶,这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出错,他总感觉,这个孩子,和几年前看到的那个,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两年前的三殿下,可还很懵懂无知,唯一的闪光点,也可能就是那一张初见倾城的脸。
仅仅两年时间,一个人的气质真的可以变化这么多?
还是皇后娘娘对这孩子……
不论脑子里有多少质疑,李奇还是恭敬的行了一记点头礼,他为太子太傅,皇帝赐他不行跪拜之礼。
“三殿下”。
身影未动,百里权默然的看着他。
李奇便坐回原位,空气里,流淌着落针可闻的安静。
许久,李奇感觉上身都微微僵硬了,复又看向她,这一刻,李奇承认,这个孩子,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可也仅仅是好奇心,他并不认为,这浩瀚天地,是靠气质就能征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