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样的俯冲里,她看到他的眼睛,深的像是无尽的潭水,无底无边,轻轻一笑,就盖过所有的惊诧和慌乱。好看吗?好看的。可是那里面再也没有意气风发,没有欢喜,没有温情,更没有爱。有的,只有交织不清的恨意,执拗不减的怒意,由她而生的怨气,爱而不得的疯魔,和无有末路的占有欲。
她从未如此坚信过,她喜欢的那个少年,早就死了,被眼前的这个人杀死在了三百年前的幽冥山上,伴随着她的青涩懵懂的少女时代,一起亡故了。
她在他的瞳仁里,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蓝色的火焰和黑色的魔气萦绕,除却他有的那些憎怨,她亦是什么也没留下。如今这暴怒的模样,不是疯魔,又是什么呢。
蓝色的火焰烧死了凤阳殿里所有的花树,刚发的三寸新草,二寸新叶,什么都没有余下。
长玠不过是轻巧的化雾隐去,她的琉璃净火就没能置他于死地。只赶在他隐去前,伤了他半个臂膀。
他就那样逃去了,根本没有准备把命给她,只留了一个微笑。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想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没人会知道一个疯子的想法。
大好的春景,毁灭殆尽。花了一年才稍有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忠心耿耿的丹丹,魂魄破碎,无以入轮回,连孤魂野鬼都不得。她能做什么,除却烧光凤阳殿,做一个被千万人唾骂的祸害,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连近在眼前的仇,都不能报。
忽地就想起西城王和阿爹吵的那一架,西城王说她不是个好东西,迟早会害了凤族,搅得魔界不得安宁。当时她只觉得那是无极之淡,甚至觉得荒谬至极。可是今日一看,西城王说的倒是一点不错。她把身边的人都害惨了,只余一条命,真谓是可笑至极。说不是好东西,恐怕也是足够委婉了。
火光如流星飞泻,意识朦胧。
精疲力竭的倒在丹丹身边的时候,指尖刚好触到丹丹金光闪闪的魂魄。那些魂魄被破魔刀砍碎,没有一缕是完好的。可凤伶还是不停地伸手去抓,抓到手心里,又从指缝里消失。再去抓,再消失,无力无助,没有办法。
那时候,父兄的魂魄亦是这样,是大声哭喊也求不回的东西。每消失一粒魂魄碎片,心里就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直到眼睁睁的看着魂魄全部消失。
只好用力把手往地上砸,手上一疼,心里就会好受一点。好像是中了毒药,凤伶贪婪地把手砸向地上的碎石。
周围的宫人和侍卫渐渐从迷昏中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