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毫不在意,可是经年累月,却成了身体里的一根刺。
可是他,又何尝是心思单纯?他痛恨元卿污蔑知寒客与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他觉得他的星星被人亵渎了,因此恼怒,懊悔,恨不得把那个人剁成肉泥。
可是,这样的话从谢珉行口中得到证实,他却反而哑口无言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而他,连个旁边者都算不上。
有什么资格,指手划足。
裴子浚嗤笑一声,咬牙道,“好罢,我明日就下山。”
第二日,谢珉行送裴子浚下山。
一路上,裴子浚都没有说什么话,谢珉行便知道了,这青年在不高兴。
可是他不会如何宽慰人,最后还是裴子浚勉强笑了笑,打破了僵局,“我知道,谢兄是为我好。”
“如果我不幸早逝,我有个唐突的请求,我希望裴公子能够帮我照顾一人。”谢珉行忽然说
“谢兄正风华正茂,怎么能说这样丧气的话。”他心中苦涩难当,明明知道这次面对魔教吉凶难测,他却不能陪在他身边。
“是何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谢珉行默然,许久才道,“我也不知……他是男是女,性子会如何,如果性子实在不好,也请裴公子能包容。”
他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心中有些茫然,他自己也想不出,那样小小的一团,将来会是什么模样。
但是,总归是你的孩子。
裴子浚看他说得认真,又听他说他性子不好,以为他说的那人是元卿,故意不说姓名,是怕他不愿意。
如果他不幸不在了,也要找这一个人看住元卿这一头野兽,不让他作恶,却要顾他周全。
心中更觉得苦涩难当。可还是点点头。
他那时从来没有想过,谢珉行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对他临终托孤。
送走了裴子浚,谢珉行却觉得松了一口气,裴子浚走后,他总算可以做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了。
当他再一次推开藏书楼顶层的大门,却看见了一双凌厉的眼。
是云游多年不归的宋孤鸿。
他的脸色苍白,好似北邙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却远比那要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