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坐在后山上最高的峰顶,看着西方。
她以前从不喜欢看夕阳。
因为夕阳代表着她工作的开始。
她讨厌曾经那份工作。
所以相当程度的厌恶夕阳。
但现在,她每天都会准时坐在这里,对着西方。
“你说,太阳每天会落到哪里去?”少女问。
“当然是回家吃饭,毕竟累了一天。”张天生说。
“它也有家吗?”
“当然,谁都有家。”
“你呢?”
“或许......算是有?”
“那我呢?”
“嘶——”张天生吸了口凉气,“你问的问题怎么这么刁钻?”
“我有家吗?”少女固执地问。
“你觉得什么是家呢?有父母,有亲人?在外面疯跑一天,回家就有热乎饭吃?还是无论受到多大委屈,只要回到那里,就有人听你倾诉,给你肩膀依靠?”
“我......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那里是你的家么?”张天生问。
那里,自是庆州的某座红楼。
“我不知道。”
“你觉得呢?”
“我觉得......虽然无聊了些,枯燥了些,累了些。但总归还算是开心。”少女认真地思量着过去的点滴,“最开始觉得师父虽然长得好看,但实在是太凶了,肯定嫁不出去。”
“但后来才发现她好像不是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她,她很着急。”
“后来她不凶了,变得很温柔,再也没有凶过我。”
“可我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你知道我每天见到的都是些什么人么?”
“自诩为正人君子的读书人,可他从进楼开始,目光就再不从姑娘们的胸口移开。”
“那些凡俗的官僚,一进门就让十几名姑娘给他们端茶送水,借着机会揩油,又说些不轻不重的荤话。”
“那是几十岁的老头子啊,对着十几二十岁的姑娘。”
“还有人,有权有势,掌握着百姓的药粮,宁愿放在仓库烂了,都不愿拿出来放给百姓。”
“你知道人怎么说么?他说,就这样放给他们,我赚什么钱?”
“类似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是这些,也不过是最不加掩饰,最浅陋的那部分。”
“张天生,你说......家这个地方,可以这么肮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