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一宿,估摸着,明天白天就能回来。”嘉柔也很是焦急,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慌张地说。
“哎呀,你爹也不知到哪儿了?你爹回来就好了。”沈易氏的习惯性焦虑又一次涌上来,她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最差的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深吸几口气,对阿贵说:“你去,你去大后仓,把三爷接回来。马上接回来,一刻都别耽误!”沈易氏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就哆嗦起来。
嘉柔见母亲如此惊慌,赶忙上前劝慰:“母亲,没事儿。他们去查,也不会那么快查到什么。再说,咱们可是大营的人,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美玉站起来,走上前去,对沈夫人和嘉柔鞠了一躬,说:“夫人,小姐,不如趁着夜色,我和大夫们自行离开吧。不拖累大家。”
嘉略一听,急了,三两步并过来,急切地说:“那不行,出去就是送死。”
“总比拖累大家强。我们往东交民巷去。”美玉颤抖着声音说。
“先不说那些,”沈夫人起身道,“阿贵你快走吧,还等什么呢?”
阿贵一溜烟儿跑着,去后院马厩取了匹快马,朝城里去。朱大爷跟沈夫人埋怨自己的眼伤,误事儿。沈易氏安慰他:“有您在家已经踏实多了。您看看这一家除了孩子,就是娘们儿。”
嘉略盯着母亲说:“娘,我是男人啊。”
容川也跟着说:“姨母,还有我。”
沈易氏伸手推开他俩,正眼不瞧一下,说:“滚,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切。”
阿贵是一刻都没敢耽误,本来憋着一泡尿,也没敢去茅厕,直接奔城里去。夜里人少,他策马扬鞭,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大后仓。
西堂的确完全垮塌,废墟里隐隐约约有人形的焦炭。三爷出高价,请人收敛了装进棺材,而后送往海淀正福寺,那里有一块洋和尚的墓地。西堂的藏酒倒是还在,三爷拿走了一部分,剩下的给街坊们分了,大伙喜笑颜开,你一瓶我一瓶地分着。三爷压抑着内心的悲愤一整天,他不能去想和胖副手嬉笑怒骂的过往,只有暂且放下悲愤,才能支撑着自己把尸收好。安顿完灵车,瞧着它远去,三爷拿出一瓶红酒,朝着堂口的方向,洒到地上。正巧一个小贩推着西瓜车经过,他嘴里喊着:“吃瓜吃瓜。特甜的西瓜。吃瓜吃瓜。”三爷眼前猛然呈现出那日和胖副手一起吃瓜的场面,耳边回荡着胖副手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吃瓜吃瓜。”三爷胸口涌上一阵酸痛,他使劲喊了一嗓子:“兄弟!走好!”然后低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