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笑容满面,连声道喜之后就带着一干随从离去。然而,诏书上的内容,却全然让韦济笑不出来了。此时再回味那宦官的笑意,味道也都变了味,仿佛是对他的嘲讽一般。
京兆府中的官吏听闻大尹有天子诏书,又见传诏的宦官笑呵呵的恭喜大尹,都认为是大喜事,便也一个跟着一个蹭到了韦济的面前道喜称贺。
仅仅片刻功夫,韦济的脸就已经涨得通红,但又不能发作,只好冷冷的扫视了一周。
“都聚在这里作甚?府中的差事都办完了?”
此时的韦济已经在京兆府中说一不二,上下官吏都知道他新获天子宠信,早晚还要飞黄腾达,又有谁敢得罪他呢?于是乎,一干人见韦济面色不豫,便都极为知趣的退开,各归各位了。
回到了京兆府正堂,一早上的好心情已经被阴郁所取代,韦济有几分失魂落魄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门下左散骑常侍?我疏浚了郑白渠,功劳之大,就算做门下侍郎也绰绰有余。散骑常侍?这算什么?”
他自言自语着,发泄着对不公正任命的怨愤之情。
韦济早就料到,他在京兆尹的位置上,一定不会停留的太久,天子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没准哪天高兴了就会将他调到台阁之中,到那时可真就与入相只差半步之遥了。
然而,今日的天子诏书却如当头一棒,打的韦济从美梦中醒了过来。
他所推测的一切都成为了现实,自己果真被调入台阁之中,然而却是门下省区区散骑常侍。
当然,左散骑常侍秩级为正三品下,比起从三品下的京兆尹等于连升了三级。不过,两者事权轻重却恰恰相反,京兆尹虽然秩级较低,却是每一任宰相都重视的大吏。散骑常侍算什么?说好听点是秩级比肩宰相的正三品重臣,实际上以事权论,连放个屁都听不见响动。
看着面前书案上堆积的公文,韦济只觉得自己这半年来的努力居然都化成了泡影,他有种想将这些公文全部推翻在地的冲动,继而多年的教育熏染又时时提醒着他,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不能色变而失去了方寸。
只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怨愤以后,怒气得不到宣泄,韦济已经再无心处理公文,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烦躁不堪。
他又一眼瞥见了天子诏书,诏书令其接诏之后须得立即交接,而交接的时间也只有三日而已。
韦济实在想不通,天子因何让他如此仓促的交接差事,难道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