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诏命在次日早间送达了潼关,自从叛军哗变事件以后,出城联络外面再不是冒险之举,更多的空隙可以让神武军从容出入围城,因而诏命送达潼关也比以往快了半日。
“将军,将军,天子诏命到了!”
此时,田承嗣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早餐,手捧猪蹄啃的满口流油,炭炉上坐着铜制的酒壶,里面的酒液已经温的发烫。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如此惬意是什么滋味了,在风陵关外缺吃少穿,又要面对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出现的偷袭唐.军。这一个月的遭遇现在想起来都有如在噩梦中的感觉。
闻得天子诏命到了,田承嗣浑身一颤,当即丢下了手中的猪蹄,用袖子擦了把满是肥油的嘴巴。
“走,接诏去!”
潼关驿馆中的佐吏见田承嗣如此便要去接诏,惊讶的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田,田将军,如此便要去接诏不成?”
田承嗣哈哈笑道:
“自然要去接诏的,晚了便是对天子的不敬!”
佐吏咽了口口水,又道:
“下走知道田将军心切,但按照规矩,接诏之前是要沐浴更衣焚香”
这时,田承嗣才省悟,原来佐吏的迟疑,是因为自己不懂接诏的礼仪,立时觉得有种遭受了鄙视的感觉。其实这也不怪田承嗣,在安禄山起兵南下之前,他不过是个低级镇将,手底下人不过千,别说接到天子诏书,就连安禄山、史思明这等边帅节度使也未曾单独见过,自然不知道接诏还得沐浴更衣以示庄重。
就算安禄山称大燕皇帝以后,田承嗣的身份地位猛窜起来,如今虽然也有着正四品下的武职,可接诏时也从未有人提醒过他应该沐浴更衣的。
“不知者不怪,田某这就更衣”
经过一番复杂耗时的拾掇之后,田承嗣终于光彩照人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以前他总觉得当大官,手底下带兵过万就是大富大贵了,自今日才省得,富贵就是这折腾人的规矩。
天子诏书也不过是天子之命而已,为臣者便要沐浴更衣,焚香祷告,然后才能正式接诏。
今日头一次见识了这一套繁文缛节,田承嗣大有食髓知味之感,甚至在贪心不足的幻想着,有朝一日,若能统御地方,也要让部将们这样尊崇自己,如此才不枉来一遭人世间。
像田承嗣这种非良家子出身的军汉,对朝廷没有足够的敬畏,对天子也没有应有的忠诚。他们一切行事的准则就是为了自己能够吃饱肚子,过更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