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达奚珣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了整整一天,害得他一整日都心惊肉跳。唐兵诓骗尹子琦中计,又烧了瓮城中的粮草,后来更是以奇怪的武器砸的洛阳城墙出了几个大坑,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觉得城高池深也不再是固若金汤了。
然则,达奚珣并不觉得一两件从未见过的武器会影响到战局,可他心里偏偏就是没着没落,不知道将会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坏事发生。直到日落以后,他才勉强吁了口气,终于又是有惊无险的一天。
也就在此时,府门却被外面拍的啪啪作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达奚珣的心脏顿时就悬到了嗓子眼,眼巴巴的看着府中奴仆去开门,而从屏风外拐进来的是十几个宫内的宦官。
眼看着这些宦官面色不善,达奚珣暗道,今日之不祥预感难道是来自宫内?
“尚书右仆射达奚珣,还不快来迎天子敕书。”
达奚珣这才如梦方醒,颤颤巍巍的从为首宦官所捧的漆盘内接过了绢帛质地的敕书,急不可耐的展开敕书,入眼只有寥寥数十字,却让他在瞬息间面色土色。
好在他反应的也算快,不能把传敕书的宦官晾在一边,于是又勉强的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天使若不嫌弃,便在某府中小酌片刻”
宦官则一脸的嫌弃,甚至都不正眼看他一下,便道:
“达奚相公既接了敕书,某便告辞!”
说罢,也不管达奚珣如何反应,头也不回的去了。
眼见着那无礼而又傲慢的宦官消失在屏风外面,达奚珣脸上的肉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两下。做贰臣的滋味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甚至连这种肢体不全的低贱之人都不拿正眼看自己,他悔,他恨,为什么当初要选择了这条屈辱的路呢?
但冷静下来以后,达奚珣扪心自问,如果让他再于死和苟活之间做一个选择,恐怕还会选择后者,即便有天大的不情愿和委屈,只要活着,承受的一切报应都是值得的。
达奚珣无奈的萎顿在座榻上,飘忽无神的目光落在了手边的敕书上,真个人又仿佛跌入了冰窖一样,浑身抖得厉害。
“严庄老贼,本与你无冤无仇,又何苦来害我?”
达奚珣低低喃喃,似自言自语,又是无意识的发泄着满心的愤懑。
他心里明镜一般,安庆绪是绝然想不出这等办法的,而尹子琦根本就不会主张与唐朝谈判,算来算去,能出这种主意的,非严庄莫属。
尽管达奚珣心里恨透了严庄